從那棟傷心樓裏出來,回到了住處,張鉞把自己的身體丟進了沙發,一動不動,帶著那一拳的殘韻,眼睛直直的仰望著天花板,回味著,體會著…..
張鉞從小就習武,算起來,也有十多年了;當然,這個習武,是非專業的。
他九歲出頭的時候有個師傅,一個操著河南口音,卻在張鉞老家的村子裏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頭;老頭很喜歡張鉞,在張鉞家還沒有搬到小鎮上去住的時候,就經常“勾引”他,而從小秉性並不好鬥的張鉞,對老頭的勾引似乎沒感覺,直到老頭有一次按耐不住,一飛身,直接竄上了鄉下那種高有三四米的老房子頂上,然後再直接落到了小張鉞的眼前,小張鉞才慢吞吞的吐出了一句話:“公公,我也要飛,你教我吧!”
不知道老頭當時有沒有吐血的感覺,但從此,小張鉞跟著老頭就學起了“飛”,而說事學飛,但初期,老頭隻是天天要張鉞背著一些他根本就不懂意思的句子,背了幾個月,張鉞家舉家搬遷到了鎮上,而因為讀書的原因,張鉞一個月也隻有那麼一兩次回老家的機會。
搬遷到鎮上後的幾個月,老頭就仙去了,一個孤寡老頭,似乎也沒有人見過他有親人,還是老家村裏的一些老人家出麵組織,老頭才得以在他自己在村後開辟的菜園子旁邊起了個墳頭。而張鉞見到那座墳,是在老頭下葬一個月以後。灑下了童年最純真的淚水,張鉞在墳前背誦了一遍老頭強逼著他背下來的東西,打了一趟老頭教給他的一趟簡單的拳法,從此,就更少回老家了…..
在小鎮上,張鉞有了更廣闊的接觸,開始看到了《水滸傳》,《說嶽》,《隋唐演義》,《呼家將》…..,也看了金庸和古龍,梁羽生的全套,更能偶爾看到狂嘯著“嗚……哇…..“打人的李小龍。
於是乎,忠義和俠客,開始從他的心裏滋生,而飛簷走壁,在他心裏的形象,愈發的清晰,畢竟,他曾親眼見過那麼一個人,就那樣直上然後直下著號稱世界跳高冠軍也無法真正的縱躍到三分之一高度的房屋!
從此,他開始入迷了,但老頭要他背的東西,並不能讓他找到能練出飛身上房的方法,甚至,他腦子裏記得那些東西,他壓根就不懂!所以,他慢慢的開始了遺忘。而那趟拳法,當時的他也隻是覺得跟市麵上的拳法沒有什麼不同;於是,他練各式各樣的傳統武術套路:查拳,華拳,醉拳,詠春拳,虎鶴雙形拳……,練氣功,練截拳道,練泰拳,練二節棍,練長槍,練棍棒,練一切他能接觸到的,學到的東西,猶如黑夜中的行走,不停的往前摸著,卻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裏,隻知道,不斷的前進,前進……
父母的反對,擋不住他一顆追求的心,火熱的少年,總是對著用麵粉袋製成的沙包揮舞著自己的拳頭,留下點點鮮血的印記!
在他沒有打爆第一個沙袋創下某個記錄的時候,張鉞,迎來了他的第二個師傅!
他迎來的不是師傅,是個傳說……
傳說中,師傅有踏著草席,渡過將近三十米長的河流的記錄——這是老家包括周邊幾個村的老人說的。
傳說中,師傅曾被菜刀砍了十三刀,身上的血幾乎流幹,醫院不收,直接判了沒的救,然後被抬回老屋等死,硬是睜開了眼,然後叫別人在自己的家裏翻出各種顏色史上無記載的東西,往自己嘴裏放,一絲一絲的咽下,一點點的往身上抹,然後三個月後照樣生龍活虎的起來了——這是張鉞的外公說的。因為,那個翻東西的“別人“,不是別人,正是張鉞的外公。
傳說中,師傅扣(張鉞老家點穴的鄉間叫法)人,說三天死,三天後一定不帶喘氣的!——知道師傅的,都這樣說。
嗜煙好酒,體弱瘦削的外公,似乎當年有過跑江湖的經曆;而師傅跟他,兩人應該是有過一段搭檔的時間,至於搭檔幹什麼,張鉞問過外公,外公隻是“嘿嘿”的笑,表情很奸,似乎隱藏著什麼;而同樣的話題,張鉞也問過師傅,師傅隻是仰頭看看天,然後慢慢的走開….
有句話叫做“武運昌隆”,張鉞似乎總有印證;但同樣的“其衰無比”,張鉞也是同樣的印證。不同的是,前者是開始,後者是結束。
無意中漏出認識師傅這樣一個人的外公,架不住疼愛的外孫的軟磨硬威脅,明知道師傅已經不收徒弟,但還是讓張鉞磕了頭,這頭磕了兩次,一次磕了九個,磕完張鉞望著師傅等指示,而外公則是斜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瞪著師傅,瞪了不下一分鍾,師傅“哎”了一聲似乎服軟,而外公則拖著張鉞的下巴,按著他的後腦,然後張鉞磕了第二次頭,隻磕了一個,一個用頭頂磕的頭!
從這個頭開始,張鉞就多了個身份,江西點穴‘扣’字門的第十五代傳人
三個月後,張鉞發現,師傅消失了,這個消失,消失的憑空蒸發,沒有一絲痕跡!外公告訴了張鉞:有人找到了師傅,是很多年前的恩怨,跟師傅的師門有關係的,師傅可能不會回來了。外公的眼裏,除了不舍,明顯的多了份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