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周堯到底是沒能留下來,賀辭東坐在病房裡半小時,對方就主動提出先離開。
岑景對賀辭東這種攝人的氣場早免疫了,不過還是很理解周堯的不自在。
人都走了,病房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岑景:“你怎麽大晚上過來?”
“接到醫院電話。”賀辭東還帶著電腦,這會兒回著消息一邊應他:“說你高燒反覆。”
岑景:“你請的人有陪護條例。”
賀辭東嗯了聲,顯然沒有專心應付他。
岑景也難得管他,他後知後覺發現賀辭東的襯衣下擺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上了血點。
等他處理完了就拿出一件寬大的休閑上衣扔給他。
“換了吧。”岑景說。
賀辭東挑挑眉,拿著衣服一言不發地進了衛生間。
他前腳進去岑景就想起來自己上午換的全套衣服還在裡麵放著,他走過去推開門。
岑景發誓兩人前後間隔不到十秒鍾。
而賀辭東已經脫掉了上衣。
他背對外麵站著,岑景第一反應是身材真挺好。
然後就是他肩背的那片紋身。
那是岑景第一次看清他紋身的全貌,是狼頭,從一邊荊棘林中仰頭咆哮而出的狼頭紋身。大片荊棘遍布他半邊肩胛骨,從耳後一直到腰線往上的位置,整個圖案栩栩如生。
岑景很難形容,有種被黑暗纏繞的無力、也有種掙脫後新生的震撼感。
他們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裡。
岑景在鏡子中對上他的視線,評價了句:“紋身不錯。”
賀辭東嗯了聲,問:“要什麽?”
他的視線移到旁邊的置物台,那件隨意放在一套睡衣旁邊的深色四角褲。
抬抬下巴:“這個?”
“不是。”岑景退後,哢噠一聲關上門。
第18章
半個小時後岑景靠坐在床頭,抬眸掃了一眼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的賀辭東,提醒:“還有不到半小時就過探視時間了。”
意思是你還真打算留夜?
賀辭東沒抬頭,“睡你自己的,我用不著你操心。”
岑景繼續翻著手上的書,嘴上道:“沙發小,賀總身高腿長的我是怕你不習慣。”岑景抬頭衝他一笑,“再說,我這不心疼呢嗎。”
賀辭東嗤了聲,沒接他話茬。
大概是半夜兩點鍾,岑景醒了一回。
在醫院這種地方他的睡眠質量大幅度降低,一點風吹草動都能驚醒。
這是住院部的六樓,今晚的天色不錯,月光灑滿整個房間。
岑景偏了下頭,然後就看見了賀辭東。
他是真沒打算睡,他那個身高就算是躺下了腳都沒地方放。此時的他就靠坐在沙發的一角,手撐著頭,像是睡著了。
岑景有幾秒鍾沒動,就看著這人。
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對,好好的酒店不住,就因為醫院一個電話居然真的屈尊降貴到這裡來受這罪。
這個季節本身就有些冷了,但還沒到開空調的季節。
到了深夜病房的溫度透著一股涼氣。
岑景看到賀辭東身邊那條護士拿來的薄被,有一半正掉在地上。岑景像強迫症發作一樣,總覺得看不順眼,但他實在又不太想起來,就盯著那邊內心天人交戰。
大概也就不到一分鍾左右,岑景突然發現賀辭東的呼吸頻率變了。
他像是被夢魘住了一樣,隔著一段距離岑景都能看見他緊蹙的眉,那種不安隨著呼吸變化在這樣的時間可空間裡顯得特別明顯。
岑景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
腳踩拖鞋走過去。
“喂,賀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