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1 / 2)

那樣一體共生,彷彿是凍僵了的人在驟然靠近了火焰時感到的那種深入骨髓的刺痛,然而這痛楚帶來的也是安慰:知道那不要緊,知道危險已過,痛楚隻意味著知覺和生命重又回到了身體——而痛楚也終究會過去。他隻能由他來安慰,而他自己也是他的安慰。

……他走了很遠的路,逃離了這裡,又回到了這裡。他一直在找著他,在他還不認識他的時候就在渴望著的他。他從前沒有見過他,也許就算見到了也不會認出他。隻有在無數個孤獨或放縱的夜晚之後,在夢想和心都破碎了之後,他才終於找到了他。——他是那麼的孤獨和傷心,然卻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感到溫暖的存在。

菲裡克斯抱住了埃瑞克的背。他把手覆上了那些柔軟的紅褐色的卷髮,輕輕地、不斷地撫摩著。他低下頭去吻那些可愛的發卷,一些圓圓的小水珠落在了那上麵。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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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最常見的墓地格局是在墓碑前(或周圍)開闢一小片地種上植物(通常是死者生前喜歡的,或與其喜愛之物相關的)。平時會有專人打理,親朋掃墓時會澆上些水,或自己帶來一些花草種上。掃墓時不會放上(包裝過的)花束,也不會放食物。有些人會放上一個瓶子,裡麵點著蠟燭或脂油。

4-4

教堂的鍾丁丁當當地敲了起來。幾隻鳥撲稜稜地飛起來,疾衝向碧藍如洗的天空。

前方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有個人走近了他們。

「他沒事吧?」頭髮雪白的老婦人和善地詢問。

菲裡克斯搖了搖頭,同時向一旁輕輕挪了一下,讓埃瑞克的頭更妥帖地靠在他的膝上。埃瑞克已經停止了抽泣,但他恐怕沒法以現在的樣子見到其他任何人,他想。他仍是用一隻胳膊摟著埃瑞克的肩膀,另一隻手則攏著他的頭,溫柔地摩挲他的頭髮。

「你自己呢,孩子,你還好麼?」

菲裡克斯微笑了一下。

「我想我不能再好。」他說。

老婦人把手裡提著的籃子在沙礫石的路麵上放下,小心翼翼地從裡麵取出了一小盆盛開的秋季銀蓮,陶土花盆上帶著些新鮮溼潤的泥土。她看向菲裡克斯,有點兒猶豫。

「就放在這兒吧。」菲裡克斯說。「我們過後會把它種到墓前的。」

老婦人向他打量了一會兒,然後一點微弱的光在那藍灰色的眼睛裡閃現。

菲裡克斯向她微笑。他知道她認出他來了。——科米勒太太住在攀巖館街對麵的那棟藍房子裡,在他還住在那裡的時候,她經常會拿一些自己烤的蘋果派、蛋糕和餅乾來送給他;復活節和聖誕節的時候則有兔子形狀的奶油甜餅,上麵寫著他的名字** 。久遠的過去時光裡一些溫暖和甜蜜的回憶。┅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