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鬱州城糧倉的時候,顧白極和楚無幾人當即就是一震,則安禹直接罵出了聲。

無他,鬱州城的糧食之多,遠遠的超出了顧白極幾人的想象。

若在饑荒之初劉望山便開倉放糧,毫不誇張的說,整個鬱州的餓殍要少大半以上。

安撫災民和鬱州百姓,就用了將近三日。

第三日,已經被折騰得不成人行的劉望山被拉到刑場上,當著全城百姓的麵,行斬首之刑。

也就在那一日,鬱州城終於下雨了。

伴隨著轟鳴的雷聲,大雨傾盆而下,絕望中的百姓放佛抓住了一點生機,於一片死寂中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狂歡。

顧白極他們去了義莊之後,發現那裏已經有人了。

正是之前差點被馬撞到的那個孩子以及他的母親,還有一個他們從礦山上帶回來的男子。

男子看見他們,深深行了一禮,“小人蘇成,拜謝王爺和將軍大恩。”

女子也跟著謝道:“王爺和將軍救我兒在先,又救奴家夫君在後,還為家翁收斂屍身,大恩大德,民婦一家沒齒難忘。”

顧白極和楚無微微頷首回了個禮,又道:“分內之事,不必介懷。”

蘇成夫妻原本打算磕頭拜謝,被拒之後,便打定主意回去之後便為二位恩人立個長生牌位,終身供奉。

這期間,宋詩引傷勢已經漸漸好轉,楚無站在屏風外,等趙直給她身上的傷換了藥之後,方才進屋去替她切脈複診。

好在趙直照顧周到,再換幾次傷藥、喝幾日湯藥,便差不多大好了。

宋詩引靠在窗前榻上,說話也精神了許多。

她看了趙直一眼,趙直會意,去將顧白極也請了來。

“宋娘子。”楚無看見顧白極,有些疑惑的問道,“可是有什麼話想說?”

宋詩引點點頭,想了想,開口問道:“王爺,將軍,鬱州現在情況,應該很難吧?”

顧白極並無避諱的點頭,“很難,劉望山此前剝削本就嚴重,百姓幾乎無一點餘糧,這一場饑荒幾乎可以說是斷了整個鬱州的生機。”

他們帶來的糧食,再加上鬱州城的糧草,也不過隻是暫時緩解了這些情況而已。

現在雖然降了雨,但後續的耕種種糧,流民安置、以及那些鰥寡孤獨的贍養等都是大問題。

但按照現在大昭的國力以及皇帝的上心程度,再想從國庫裏拿糧草錢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他們來之前,皇帝雖然看著生氣,但其實歸根結底,氣的,不過因為自己被隱瞞而已,怕的,也是萬一百姓起義造反。最後談論到賑災糧食的時候,皇帝的態度已經淡漠了下來,多少有一點事不關己的意思。

就在這時,趙直忽然拿出一把鑰匙遞給宋詩引,宋詩引接過之後,又遞給楚無。

“宋娘子,這是?”

“劉望山的庫房鑰匙。”宋詩引道,“裏麵的財寶幾乎成山,緩解鬱州困難,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你……”楚無忽然反應過來,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澀然道,“之前不和我們走,就是為了這個?”

宋詩引點頭,“奴家知道,鬱州多艱,便是除掉劉望山,情況也不會好上多少,這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罷!”宋詩引頓了頓,接著道,“劉望山有反心,財物必定會多囤,隻是他太謹慎,庫房直接藏在了書房的地底下。”

這也是她花費了那麼久時間才找到的原因。

楚無心裏大受震撼,一個弱女子,亂世中自保尚且不能,卻能為百姓做到這個地步,他又如何能一直藏躲在顧白極身後,空有悲心不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