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邪魔正不斷從北方湧來。
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了高高懸掛的“長垣”二字。
遒勁有力的字體如同往日一般,散發出一片曜曜流光。
它並沒有因世間蒙難而失去光彩,反而由於太陽被烏雲遮擋成了嚴寒的極北雪林唯一的光芒。
“轟隆”一聲巨響自雲霄之中傳來,天地皆為之一震。
“這……”司瑞仰頭望向急劇湧動的團團黑雲,掐指一算,疑惑道:“怎麼這麼快,壞了。君上怎麼辦?”
他急得瞬間汗毛倒立,頭頂兩隻狼耳朵差點現出來,拎著劍就要往已經失去結界作用的長垣關方向而去。
“等等。”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司瑞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兩隻尖耳朵直接鑽出頭頂。
他不可置信地回過頭,又一聲驚雷在雲間響起,伴隨著忽明忽暗的光線,他看見眼前女子嘴角似乎帶著笑。
“我有辦法救雲嶢。”司映白一雙清冷的眸子讓人看不透。
“司姑娘,這是大雷劫的征兆,天門馬上就要打開了。”司瑞無奈地將兩隻耳朵塞回去,歎了口氣,拱手道:“一旦君上身歸混沌,神軀將會鑄成新的結界,以後這世間的安寧與和諧就要靠您了。”
“扯什麼呢,雲嶢還活著!”司映白看見他這幅準備給人吊唁的樣子就煩心,冷冷道,“我有感應,結界尚未生成,他還活著。”
司瑞看了她片刻,似是想從中找到些玩笑,然而什麼都沒能看出:“司姑娘,天道不可違。”
司映白遙遙頭,一雙美目看向空中隨時可能劈下來的天雷:“司瑞,我們都錯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更何況雲嶢守護人間千年。這並不是一場死局。”
她說完話鋒一轉,蹙眉道:“倪兼在哪裏,我要見他。”
司瑞似有所查,忙掏出雲嶢先前交給他的寒鐵牢籠。
一團光暈在他手中逐漸變大,嘭地一聲立在了地上。
倪兼躺在角落裏,目光呆滯地看著牢籠頂部的符籙。
“倪宗主,醒醒,別睡了。”司瑞上前敲敲鐵柵欄。
倪兼沒有動,隻傳出一句沙啞的聲音:“喲,這是大難解決了,你家主子想起我來了?”
“倪兼。少說幾句廢話。”司映白走上前,“一千二百年前,雲嶢不顧危險闖進玉山魔窟救你,可是你卻恩將仇報,勾結蚩尤害他全家。倪兼,這麼多年了,你於心何安?”
“說句實話,我剛開始確實十分愧疚,但是時間久了,我已經逐漸忘記了那些事,隻當從未發生過。”倪兼仰躺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巨大的寒鐵牢籠中篆滿了符籙法印,數不盡的符籙交疊在一起,像是一副別開生麵的畫卷。
濃鬱的靈力浮動在牢籠周邊,隨著周遭動靜緩緩流動,帶出一道道七彩祥光。
極北雪林早已不見天日,成了邪魔們狂歡的舞台,生機全無。
此時此刻,倒顯得是倪兼所在的寒鐵牢籠落入地獄,其內成了唯一一塊幹淨地方。
倪兼偏過頭,枯老無神的雙目越過站在牢籠前的二人看向遠處黑壓壓的魔奴,久久再無動作。
又一聲驚雷劃破長空乍起,將天地震得一顫。
倪兼剛緩過神來一般:“是大雷劫,司映白,你果然是天生的仙緣。”
司瑞靠近司映白,悄聲道:“他被關在寒鐵牢籠中兩個多月無人搭理,沒瘋都是一樁奇事。你跟他廢話什麼?”
司映白沒理他,隻定定看著牢籠中的老人:“倪兼,你知道嗎,你多年來孜孜以求的大道並不是什麼與天同壽,雲嶢他要死了。魂飛魄散,沒有來生,他將永遠在天地間消失。這就是你夢寐以求的飛升登仙。”
“你騙鬼呢?”倪兼終於有了幾分精神,翻身坐起,狠狠道,“你要飛升了,你們以後就是一對神仙眷侶。怎麼?都有心情耍我來了?”
“倪兼,天門並非一千年開一次,也並非世上修為最高者能夠飛升。倪兼,你被蚩尤騙了。”
司映白語氣帶了憐憫,好笑地看著他:“千年前,雲嶢飛升,是因為上一位鎮壓蚩尤的天神魂滅了。而這一次天門再開,是因為雲嶢馬上就要死了。”
她走上前,雙指並攏揮向金鎖,堅不可摧的金鎖在她手指觸碰上來的瞬間響了兩聲,打開了。
司映白走進牢籠:“倪兼,我不知道蚩尤告訴了你什麼,但是從來都沒有什麼長生,即使是神。死亡永遠都在岸的另一端等著你。”
她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蠱惑的力量,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讓人生不出絲毫懷疑。
“不!這不可能,司映白,你在騙我!”倪兼雙目圓瞪眼,歇斯底裏地大喊,“這不可能,先祖留下的傳記說過,神明與天同壽,怎麼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