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臉紅
清晨，6點。
天還沒亮，路燈蒼白的光打在冷清到幾乎靜止的街道上，等風一過，才有落葉被帶起舞出幾分靈動的影。
淩子清看到司機打了個哈欠，友善問，“要口香糖嗎？”
司機擦掉困倦的眼淚，“不用。等下你去叫少爺起床，我可以眯會兒。”
他們說的少爺，是紀安集團繼承人紀夏陽。
紀夏陽是紀老爺子在45歲才要的兒子，受盡寵愛，畢業後直接空降紀安集團一家分公司任職副總。
“副總”聽起來挺大，其實就是個掛名的，起的唯一作用就是讓分公司的人覺得這兒有太子坐鎮，前途光明。
紀夏陽在分公司混了半年還沒有任何長進，讓紀老爺子急得頻頻派人協助。
這一回，紀老爺子派來的是得力助手淩子清。
淩子清在紀老爺子身邊待了五年，鮮少聽說紀夏陽的事情。來之前，他問過紀老爺子，得到的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答案：“你去微博搜搜吧。”
淩子清不知道為什麼一個父親談起自己的兒子，得從微博說起。
他不明所以，還是聽話去看了微博，這一看發現了紀夏陽的最大特點是——無所事事愛炫富。
淩子清把紀夏陽的微博翻了一遍，除了紙醉金迷的生活沒看到多少有用信息。
他想多了解這位“少爺”，聽到司機隨口說的話也要多問一句，“叫少爺起床需要很長時間嗎？”
正好前頭是紅燈，司機停下來，給了一個同情的眼神，“反正你的前輩們至少要花一個小時。”
淩子清心裏一咯噔，麵上仍然保持著鎮定，“嗯，明白了。”
他是個見過大世麵的人，怎麼能輕易慌張呢。
然而，司機的下一句冷不丁就出來了，“還不一定能叫醒。”
淩子清：“……”
方才繃住的眉毛，控不住地皺了一下。
接下來他們沒有說話，司機顧著開車，淩子清顧著思考一會兒怎麼把少爺叫起來，趕去公司上班。
車子抵達紀夏陽所在的小區。小區景觀想要追求巴洛克風格，力求豪華氣派，怎麼費錢怎麼修，連下頭的物業工作人員也得跟著浮誇，看到車子老遠就微笑致意。
紀夏陽住在中間的一棟別墅裏，獨居，但是經常叫朋友來嗨。
昨夜，紀夏陽互相關注的某個朋友更新了一條蹦迪的動態。紀夏陽倒是沒有動靜，不知道是玩嗨了，還是沒有跟朋友們鬧到一塊。
淩子清覺得八成是前者。
所以，他下車之前從車載冰箱裏拿了瓶冰水。
淩子清走到房子門前，一邊用開鎖一邊摁著鈴。
他當然沒得到任何回應，直接進門，走到了最中央的客廳區。
客廳區是下沉式設計，由幾個大而舒適的真皮沙發環繞。此時，玩累了的人們橫七豎八地躺著，酒瓶散在各處，有的沒有喝空，流出殘留酒液打濕昂貴的手工真絲地毯。
淩子清聞著空氣中的酒味，再看看那些衣衫不整的人，莫名想到“酒池肉林”四個字。
他方才摁門鈴已經是不小的動靜，走過來的腳步聲又震到地板，已經吵醒了睡在最外頭的某個人。
那個人染著一頭紅毛，吃力地撐起身子找著聲音的方向。眼睛困得幾乎睜不開，靠著一條縫在偌大的客廳裏尋找聲音的來源。
紅毛看到淩子清的皮鞋，眼睛縫睜大了三分，再沿著西裝褲昂頭一打量……
紅毛徹底睜開了眼睛，“你怎麼才來？”
淩子清：“……”
這是把他認成了誰？
紅毛撓撓頭，繼續說，“我們都喝完了……下次你得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