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敲門,正聽到楊湖不高不低的聲音說:“可能就是晦氣。”
章山月立刻反駁道:“媽,你說什麼呢?”
“以前我聽鄰居說,還不相信,現在想想真是……”
“你別說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你看,她全家人沒有一個留下的,自從跟你在一起,你就事事不順心,現在連你爸都沒了。”
“別說了!”他壓低聲音,“你現在是心情不好才胡思亂想,以前你不是挺喜歡她的嗎?”
“我答應她姑姑要照顧她,可我沒想到你們真的會在一起。你們在一起之後,你過的順利嗎?你自己想想。”
“夠了,這都什麼年代了,別想這些了行嗎?”
“你們平時自己在外麵過得開心,也不常想著回來。但是即便和你分手之後,懷沙也還是時不時帶東西來看望我。我以前聽你描述覺得這小姑娘嬌氣潑辣,見了本人倒是覺得不錯。”
林琴南捂著嘴快步走回樓下,她一直覺得楊湖是個溫柔和善的人,所以難以想像人前人後會有這樣的落差。她清楚記得楊湖和姑姑無間的友情,以及姑姑去世後楊湖對她親切的照顧,現在想來都隻是作為旁觀者的同情與照拂。當物件真正綁定到自己的兒子身上,命運又使她自顧不暇的時候,之前給予出去的善意就成了一種負擔。
半小時後,楊湖又恢復正常下樓,林琴南已經簡單炒了幾個菜。
飯桌上,楊湖嘗了一口茄子,還對她說:“小南現在手藝越來越好了,真懂事。”
林琴南笑笑,繼續吃自己的飯,她餘光瞄了一眼章山月,他臉上也依舊風平浪靜。
那個被竊聽的對話仿佛從未發生過,誰也沒有再提。章山月訂婚那天,他們被當場撞破時,林琴南看見了楊湖複雜的表情,她瞪著眼,眉頭緊鎖,眼裡或多或少帶些憤恨。林琴南想,那天楊阿姨在房間裡說她晦氣時,大概就是那個神情了。
“總之就是,我知道家長是不會喜歡我的,楊阿姨尚且如此,更不要說你母親,所以也不用強求。”說完,林琴南對著電影畫麵發愣,臉上平靜得像是在和命運握手言和。
後頸熱乎乎的手突然停下,推拿師舉著手進浴室絞了塊熱毛巾擦掉糊在她身上、他手上的油,又走出去把毛巾塞進洗衣機。
林琴南看了一眼鄭越欽出門的背影,自顧自把衣服拉下,仰天躺好,望著像刀鋒一樣投射在空中的光影,感覺肩頸確實舒服了很多。
腳步聲又回來,鄭越欽站在床邊,無言地看著她。
“怎麼?你也被說服了?現在跑還不遲。”林琴南無所謂地笑笑。
他沒笑,躺到她旁邊,把手伸到她肩膀下麵,下巴抵在她的肩窩。
聲音透過肉與骨酥酥|麻麻地傳過來:“你知道我不怕的。”
☆、51-吊蘭
【51】
鄭母比林琴南所料想的來得更快。
會開到一半,前臺小姐來敲門,林琴南一聽到有人在外麵等,就有種海嘯從遠洋翻湧而來的災難預感。她沒什麼朋友,就算是客戶找也不會在樓外等著不進來,還差遣人上樓來通知。
林琴南沒立刻下去,心裡就想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萬一那位等下對她說“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兒子”,至少她矜持而自尊的反應能保全一點她的骨氣。
“麻煩您轉達我正在開會,十分鐘後結束,謝謝。”她淡定回答,但夏雲錫依舊嗅到了她如臨大敵,在臨陣脫逃和展開鏖戰之間反復跳躍的嚴肅氛圍。
她在桌子下麵撞了撞林琴南的腿,給了個疑問的眼神。林琴南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微笑,麵不改色地繼續分析案情和法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