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孤兒寡母。
“媽,你快進去,這外頭冷。”許建安接過雞蛋,哄著梁秀菊道:“我這就給你煮雞蛋,你等一會兒。”
梁秀菊就被他拉著進了屋裏,屋子裏並不比外頭暖和多少,好在現在是初夏,天氣算不上太冷,梁秀菊乖乖的坐在長凳上,看著許建安忙前忙後的,臉上卻一本正經道:“阿明,你怎麼叫我媽呢,我是你老婆,你得叫我秀菊。”
她說到這裏,臉上竟然還有一絲絲羞澀,透著微弱的燭光,依稀有當年新婚時的嬌羞模樣。
許建安心裏就很不是滋味,他把鍋裏的水燒熱了,凝視著灶膛裏紅紅的火焰,緩緩道:“好的,秀菊,你等一等,馬上就有煮雞蛋吃。”
可等他煮好了雞蛋的時候,梁秀菊卻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她那一頭花白的頭發攤在桌麵上,顯得蒼白有枯燥。
盛著煮雞蛋的碗還冒著熱氣,許建安把碗放下,抱著梁秀菊進了屋子。他幫她蓋好了被子,看著她無憂無慮的睡去了,這才推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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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鬧鍾還沒響,白素就被屋後養著的幾隻公雞給吵醒了。早些年割資本主義尾巴,哪怕是一隻雞、一隻鴨都不讓老百姓自己養,這兩年政策放鬆了,這才開始允許老百姓自己養雞養鴨。
知青們就集資買了雞苗,養在宿舍的後麵,母雞下的蛋可以給他們添菜吃,逢年過節宰一隻公雞,也算是改善了夥食。
白素披上了衣服出門,走到昨天摔倒的地方,哪裏還有那老黃傘的影子,她以為是風把傘給刮走了,所以又左看右看的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
給他們知青做飯的劉大爺剛巧從田埂上走來,看見白素,隻笑著道:“白同誌,怎麼起這麼早?飯還沒給你們燒呢!”
劉大爺早年參加過革命,被日本鬼子打折了一條腿和一條手臂,因此他走起路來是瘸腿的,一邊的膀子也是空的,袖子打了個結,在身旁一甩一甩的。
生產隊知道他參加勞動困難,因此在知青來了之後,就讓他過來幫忙燒飯,仍按正常的勞力給他記工分。
這裏年輕心善的知青對他也很好,有城裏捎來的好東西,都會給他一份。
白素初來乍到,和他並不是很熟,但前世他們卻早已經非常熟悉,她知道他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
“劉大爺,我去幫你燒火吧。”找不到傘,白素也沒辦法,這麼早起來,她也不可能再回去睡一會兒了。
劉大爺卻道:“你回去睡,田裏要忙,睡不夠怎麼行呢!”
白素就笑著跟在他的身後道:“我已經睡夠了,昨天麥子已經都收割好了,今天還不知道要幹什麼!”
“你才來,還覺得很新鮮吧?”劉大爺看著她,臉上笑出幾圈皺紋來,“等過一陣子,你就會像其他人一樣,想著回家了。”白素隻笑著沒說話。
知青的早飯很簡單,就是拿昨天晚上吃剩下的飯放了水煮成稀飯,然後在鍋上蒸一些饅頭,一人一碗稀飯、兩個饅頭,每桌子再放一盤農村醃製的醬瓜當菜吃。
也有人不喜歡吃醬瓜的,就偷偷的買了豆腐乳藏在宿舍,打了飯自己回去一個人吃。
中午和晚上那兩頓,一般可以吃到三菜一湯,不過菜基本上是素菜,每隔兩三天會做個葷菜,但大多數是村民們自己在河裏打的魚,雞鴨豬肉就很少吃到了,就是有,分量也是很少的。
這樣的飯菜,一個月的夥食費是十塊錢外加一斤肉票,等於一天隻要三毛多。
但在那個年代,一分錢都能掰成兩半花,三毛錢一天的夥食費,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非常奢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