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直以來,我都沒有真正了解過你。”

張繹文的語氣仍然是平緩的,似乎在假裝冷靜,隻是那緊緊皺起的眉頭出賣了他。

“可能你也真的沒有了解過我,不然你也不會問出這些小題大做的問題來。”

一直被壓抑著的情緒一股腦地往上湧,像開了閥門似的,怎麼也壓不回去,嘴裏的話沒經過‖

“倒是換成你叫我二傻了。”

姚梁聽到這個別名便忍不住笑了,張繹文聽見身旁人的笑聲便轉頭去看姚梁。

“高中那會,你也這麼笑過,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姚梁臉上的笑意停了下來,眼睛微微往下看,眼皮遮住了瞳孔裏的情緒,他頓了好一會,然後喝一口啤酒,才接著說:

“是嗎?我都忘了。”

從電視機反映出來的藍光忽明忽暗,連帶著兩人的臉龐也像是被模糊了一般,誰也看不清、捉不準對方的情緒。

張繹文自嘲般笑了一聲,那笑聲很短促,叫姚梁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那高中畢業和你告白那事你該不會也忘了吧?”

張繹文半是玩笑地打趣著姚梁,姚梁也不接過話茬,隻是在那看著電視,喝著啤酒,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張繹文說話,張繹文也不管,就自顧自地說下去:

“其實在我第一次睡在你家的那晚,我就想著要和你表白,但我還是慫了,我怕你會拒絕我,避開我,所以你問我那句歌詞是什麼的時候我沒回答你。”

“到了要畢業了,我就在想再不說我倆肯定就沒戲了,所以我就壯著膽子和你表白了,結果就被你一句蒲公英給拒絕了。”

“其實我那時候也不覺得一定會成功,隻不過是被拒絕後要裝帥才那麼說的,現在想想也是有夠傻的。”

“姚梁,我這輩子可真就是輸在你這了。”

張繹文斷斷續續地說著這些回憶,他低沉緩慢的聲音和電視機裏解說員略帶些激動沙啞的聲音形成強烈的對比。

姚梁靜靜地聽著,也不插話,思緒卻跟著張繹文的話回到了那晚雨夜,那天的教室裏。

他還記得當時的激動,心髒在用力且快速地跳動著,心跳的聲音像是要震破他的鼓膜一般,那心動的感覺他還記得,但那是屬於少年人的衝動和青春,是他和張繹文都回不去的時候。

“這輩子還有很長呢,說不定你以後還會輸給其他人。”

姚梁也學著剛剛張繹文打趣他的語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

“不可能了。”

不料張繹文卻認真了起來,直直地往姚梁眼中看去,那雙眼就是在這麼個朦朦朧朧的光線下看,姚梁還是能感覺到眼裏的認真和堅定。

十五年,不說是大半生的時間,也是過了小半生了,從年少時期衝動莾撞的愛意到後來的新鮮激情再到現在的一地雞毛,繼續下去不過是相看兩生厭,倒不如趁現在,趁著傷口還沒有化膿腐爛,先一步割舍。

“張繹文,我們分手吧。”

明明才八個字,姚梁卻覺得說出來無比的艱難,他看向張繹文,張繹文也看著他,兩人的眼眶便都漸漸地紅了起來,鼻子也酸了起來。

隨著電視裏的歡呼聲傳來,兩人像觸了電一般,立刻移開了目光,隻聽張繹文又用那打趣人的語氣說道:

“這次沒有機會了嗎?一起過第十二年之類的。”

“沒了。”

“早知道那時候我就在信裏寫的時間久一點了。”

“對啊,你幹嘛不寫久點呢?”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低聲聊著,彷佛回到了從前他們相愛的,甜蜜的那些時間裏一般,一直聊到那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色,太陽初升的時候。

張繹文收拾行李也不過用了十多分鍾,姚梁便送著人到門口,倒不像是分手了,像是張繹文隻是要去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