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她頓了下,道,“把這個抄寫到紅紙上,抄完交給袁柳就好。”

蕭子平看出薑阮一瞬間的不自然,他沒說什麼,隻是接過來,從抽屜裏翻出紅紙開始抄寫。

他早知道司宿可能會露餡,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司家公子要是糊弄其他女子或許能糊弄一輩子,但要是糊弄到薑阮頭上——嘖,真是想不開啊。

其實有一點,他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欺瞞著到越時來呢,要是心悅薑阮,不如就大大方方的來說,還這樣多此一舉做什麼,是以皇商的家境而恥嗎?搞不懂。

蕭子平書寫的風格和司宿的完全不同,司宿的行文筆觸鋒利卻又矛盾的有些柔和,蕭子平的是幹淨又利落。

薑阮抖著大張紅紙看了一遍,點點頭,“字寫的很好看,也沒有錯誤,讓袁柳貼在門外吧。”

蕭子平笑了下,“好。”雙手接過紅紙,他又道,“我第一次寫這個,怕出了什麼差錯,掌櫃別嫌我事情多。”

他和司宿不同,他要是喜歡誰,就一定會抓緊機會去爭取,即使走婉約路線,也是每一步都有前進,不會原地踏步。

“不會,謹慎些是好事。”薑阮道,“梨合印書商那邊怎麼樣了,談妥了嗎?”

蕭子平道,“出價虛高,再沉個一日就差不多了,明日我再去找一趟,應該可以談下。”

薑阮之前跟他說的是另一家印書行,那家在行內確實是頂尖的水平,可是價格也是最高的,而梨合印書行雖然名氣沒有那家的大,但價格低廉一些,雕印工藝也不差,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梨合印書行曾經與蕭氏有過合作——前幾年,梨合還是行內最好的印書行,也是蕭家書行的老合作店鋪了,隻因後來蕭家敗落,影響了梨合,生意也沒了從前的景氣。

既然物美價優又知根知底,相比之下,他就選擇了這個。

顯然,薑阮對他的建議也是讚成的,她笑著道,“我這半道出家的野路子和世代經商的人家果真是比不了——”說到這兒,不免碰到了對方傷心點,她轉移話題,“蕭嫣好些了嗎?”

蕭子平點了點頭,“郎中說是皮外傷,不怎麼嚴重,吃些藥,養一陣便能恢複。”

“那就好。”

薑阮喜歡獨居,蕭嫣小姑娘就在她屋裏湊合一宿還成,要是多個幾天,她可能會失眠,所以昨日她就讓何大娘收拾出來一間小屋子,正好挨著蕭子平那屋,兄妹倆正好能有個照應,她本來想著晚上抽空去問一下傷勢如何來著,可忙著忙著就給忘了。

蕭子平又道,“嫣兒若是知道你這樣關心她,必定歡喜的不得了——蕭某有個不情之請,掌櫃若是有空,能否去看看家妹?”

為什麼要她去看,薑阮猜想可能是因為她出錢救的人,小姑娘心裏比較感激她,這事兒也不為難,她應下了,“好,今日晚些我就過去。”

等蕭子平出去,薑阮繼續在紙上寫著方才被打斷思路的工作計劃,寫著寫著,她突然放下炭筆,雙手使勁搓了搓臉頰,直到雙頰發熱,她才拿起筆繼續寫。

不知道為什麼,心緒總是不寧,這樣可不行啊,越時正到了發展的轉折點,不能走神,要集中注意力!

衝衝衝!

薑阮這提筆一寫,一坐就是一下午,寫完後,她用手指輕彈了兩下工作計劃,紙張發出兩下脆響,隨後,她站起身,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放空思緒讓大腦休息了一會兒,才去到後院看藝人們排練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