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歸蕪打死都叫不出主人這個稱呼,他倒沒有什麼羞恥的心思,隻是覺得那樣叫折損他的麵子。
別忘了小兔子自尊心可是極強的。
應聞昀也隻是口頭上調侃占點便宜,時歸蕪不願叫他也不會怎樣,隻是心裏覺得有些可惜。
他帶著淺淺的笑意坐在時歸蕪對麵的沙發上,後者懷裏抱著一個沙發抱枕。
“為什麼我能變成人形你一點都不驚訝害怕啊。”時歸蕪兩手揉搓著抱枕,嘀嘀咕咕道:“我可是妖呢。”
說到這裏倒是提醒他了,他身板坐直嚴肅問:“剛才都被你岔過話題了,你能對付那隻壞妖,難道你也是妖嗎?”
說著他嗅嗅鼻子,怎麼聞都聞不出妖的氣味,男人怎麼看都是個人類,卻就是比他還厲害。
再者自己為什麼能從男人身上獲得靈氣,這又是一個疑點,隻是他以前從未深思過。
應聞昀老神在在道:“我一直都隻是個人類,且我本來就知道你有靈智在,不是沒有想過你會不會化形,隻是你沒變罷了。而我曾見過你一麵,你長相並非醜陋,怎麼會害怕。”
他的話聽起來無懈可擊,有理有據,時歸蕪啞然片刻,追問道:“但人類不可能把妖殺死,昨天的事情你無法否認。”
“所以,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昨日看到蛇妖身上的魔氣後他下意識聯想到渾身黑影的男人身上,他的修為雖不低,但其實也不高,隻以為男人是被厄運纏身。
現下才恍然發覺他忘了一種可能,那也可能是魔氣,隻是因為他對魔少有接觸,那魔氣又不像真正的魔氣,讓他辨認不出。
隻要和魔沾上幹係都不是什麼好的,沒有誤入歧途的小兔妖其實心情複雜。
他神情認真,應聞昀和他對視片刻,忽然輕笑了下,垂下的眼眸裏一片深沉,聲音很輕道:“怎麼,如果我是惡魔,你就厭惡我,不喜歡我了嗎?”
那兩個字艱澀地從喉嚨間擠出來,如果不是因為他……他的戀人就不會有那命劫,讓他們兜兜轉轉浪費多年。
而現在,他的記憶和能力被刺激恢複,他的戀人卻還什麼都不記得。
時歸蕪怔了怔,遲鈍地反應過來男人說了什麼,神情微惱:“我為什麼要喜歡你,我姑姑說過妖要想好好修煉就不能沾上情情愛愛,否則動了情就要被天打雷劈的。”
這是時歸蕪的姑姑反反複複告訴他的,他對此深信不疑。
應聞昀在心裏微歎一聲,這個傻兔子,被自己的姑姑騙了那麼久都不知道,看來他姑姑是受過情傷了。
但他的小兔子永遠不會那樣就是了。
應聞昀也沒揭穿,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沒關係,喜歡分很多種,除了對愛人的喜歡,也可以是對朋友的喜歡,對家人的喜歡,甚至對陌生人的喜歡。”
但你的喜歡,隻能對我一個人。
時歸蕪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對陌生人如何能談得上喜歡?”
小兔妖不會記得當年自己見色起意,追著一個才見過一麵的陌生人,還是個男人說喜歡。
應聞昀忽然沉默下去,半晌笑了笑,隻道:“你不用知道太多,各有其理就是了。”
不說就不說,時歸蕪小聲含糊道:“反正我也不可能喜歡你。”
應聞昀耳尖,他們距離又不遠,把時歸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無奈地在心裏笑笑。
他想起自己當初也是信誓旦旦說不喜歡男人,最後……還不是自己推翻自己的話。
想到遙遠的過去,應聞昀眼神一陣恍惚,仿佛少年的笑容還曆曆在目。
直到一雙小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時歸蕪皺著一張小臉蹙眉看他,不滿道:“突然發什麼呆,我還在這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