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的,那些落在她麵上的視線,也再不複往日的豔羨景仰,反倒滿麵譏諷,眼角眉梢皆是見證往日仙子般人物跌落凡塵之時幸災樂禍的模樣。
“她莫非還不知道麼?她當年百般嫌棄,親自撕破了臉去莫家退了的那樁婚事,現在可是搶手得很呢!
多少女修都得感謝她當年有眼無珠,一頭熱地去莫家退了婚,否則莫大哥豈不是要和這種女人成婚?”
“她恐怕當真不知道吧,否則怎麼可能依舊是這副模樣?裝得一副冰清玉潔的清高樣子,骨子裏不過是個捧高踩低的小人罷了,我呸!”
“如今莫子昂已經是化神期的修士了,不日便可突破化神晉升合體期——他如今還那麼年輕!不過短短三年時間,竟然自先前那幾乎稱得上絕境的處境進階至此,心性與實力皆為上乘,世間男子若是都為這般……”
“說到底還是要多謝謝那位清高的樓家大小姐,如若不是她主動退讓,我們如何能有機會站在莫大哥身邊?”
“……”
察覺到身側男人驟然緊繃的手臂,溫蘿眼疾手快地按在他腕間,這才勉強趕在他按捺不住出手之前小心翼翼地將整隻手都塞進他寬大的掌心,仰起臉微微眨了眨眼。
“你生氣了?”
柏己指尖蜷了蜷,烏濃稠密的睫羽緩緩垂下,掩住眸底幾乎抑製不住的殺意。
良久,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沒有。”
見他反應,溫蘿卻反倒頗有幾分新奇地笑了。
實際上,她當真發自肺腑地並不在意這些聽起來極為刺耳的議論與指指點點。
畢竟,她們口中所言皆針對樓清韻,而樓清韻不過是小說之中一個並不重要的人物而已,與真實的她更是風馬牛不相及。
以至於,在望見此刻柏己幾乎失了控製的慍怒,她心下不僅並未生出半點委屈傷感,反倒似是有什麼難以描述的甜絲絲縷縷纏繞心間,化作無形的彎鉤順著血液流動,直將唇角都難以自抑地牽起。
柏己是並不在意流言蜚語的人,這一點,她早在與他初識之時便早已窺見端倪。
然而這一刻,當那些攻訐謾罵在空氣中轉了個彎落在她頭上時,他的反應卻比起曾經那堪稱風輕雲淡的冷漠激烈了不知多少倍。
好似被她扯落凡塵的、無欲無求的仙人般,無端染上了幾分凡俗紅塵氣。
而他的一切轉變,通通都是為了她。
那隻被她“強迫著”牽著她的手卻在這一刻反客為主,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猛然順著手背傳來,
溫蘿對柏己向來並不設防,一時間反應不及便一個趔趄被他扯進懷中,順著慣性隨著他不動聲色地向後撤了兩步。
“呸!”
幾乎是同時,一道清晰入耳的啐聲在她身側陡然掀起的氣流中湮沒,溫蘿隻覺得眼前一花,身後的男人便已行雲流水般一步點出,右臂平舉五指成抓,瞬息間死死扣在方才衝她吐唾沫的女人頸間,毫不留情地收攏。
而依舊護在她腰間的左手卻極盡輕柔。
溫蘿不自覺抬起眼看向他。
柏己神色平靜得過分,臉側翩躚的墨發順著慣性向後飛掠,拂過他棱角分明的臉廓,無端顯出幾分不近人情的涼薄和冷鬱來。
他微微偏著頭,好整以暇地垂眸打量著命門受製的女人,見她麵色充血染上暗紅的豬肝色,原本清潤的眼白也在這呼吸之間爬滿可怖的猩紅血絲,似是饒有興味般欣賞了良久,才大發慈悲般緩聲開口:“你方才在做什麼?”
溫蘿心頭不自覺跳了下,在原地遲疑片刻,終是並未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