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太過自然,比起先前任何時候都要放鬆,本便俏麗的眉眼之上肆意流淌著不易察覺的光華,更染上幾分攝人心魄的動人風情。
看她如此反應,柏己如何能不知曉她心下早已明了他此刻進退兩難的困局。
心下不上是什麼樣的滋味,似是有什麼裹挾著燥鬱和難掩的情緒在血液之中肆無忌憚地來回滾動,麵對著她再顯然不過的戲謔,他本該動怒,唇角卻反倒不自覺挽起一抹辨不清意味的弧度。﹌思﹌兔﹌在﹌線﹌閱﹌讀﹌
人與人的悲歡卻向來並不相通。
一身雪白道袍的男人眸色漸冷,平日裏便極為素淡無瀾的麵容之上,此刻更似是蘊著一層蒼梧山巔的冷雪一般,俊逸非凡,卻也冷得徹骨。
片刻,他輕輕低垂了眉眼,那纖長的睫羽在日光的映襯下,宛若一隻繡著金紋的飛蝶,輕輕顫著掩去清潤眸底之中漸起的波瀾。
他並非從未察覺過宗主與柏己交談之時,兩人之間無言流淌的詭譎氣氛。
當時他隻當是兩人身份之間橫亙著涇渭分明的橫跨黑白的界限,外加柏己與青玄宗之間存在著天下人皆知的血腥過往,如今想來,或許也不盡然。
如沉靜湖泊之上泛起的粼粼光暈一般絢爛的眸光,不動聲色地落在身側仿若未覺的女人身上,在她隨風蕩漾的青絲間若隱若現的玄色發鏈之上流連,良久,顧光霽淡淡挪開視線。
如若千年前的真相當真如他所想的那般,那麼此刻她的邀請便並非如今看似曖昧的友善,至於柏己……
掩於寬大雲袖之中的五指不自覺收攏,複又在下一陣風起之時悄然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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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踏入正廳之時,溫蘿便敏銳地察覺到原本喧鬧的人聲似是被按下了什麼按鈕一般,先前如煮沸的熱湯一般沸騰的廳內,此刻卻似是有寒冰凝固,寂靜得幾乎連再細微不過的呼吸聲也清晰可聞。
溫蘿一眼便望見正中端坐的那個一身繁複宗主服的男人。
幾大仙門衣著色彩截然不同,藏月門雍容之中隱含西南異域風情,無盡海素淡之中暗藏少女靈動,奚辭水榭更是將“無為而治”貫徹到底,壓根並未拘束門下弟子衣著打扮,人人特色分明,令人見之難忘。
而在這滿室五顏六色如花蝴蝶一般翩躚飛掠的人群之中,奚景舟那一身素淨的白卻反倒極為顯眼,仙風道骨,平靜之下深深蘊著什麼積累千年的強橫與威勢。
察覺到門外的動靜,奚景舟輕輕放下手中茶盞,白瓷白袖交相掩映著,反倒襯得他修長指尖更白皙了幾分,遙遙抬眸對上溫蘿視線,他勾唇一笑,微微頷首:“藺先生。”
正欲回禮,手臂卻若有似無地擦過一道溫熱的觸♪感,溫蘿怔了一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顧光霽與她之間原本三指寬的距離在這一瞬驟然拉近,他的體溫就這樣隔著兩層輕薄的衣料恰到好處地傳來,順著肌理蔓延攀爬,順著毛孔一直淌入經脈。
他卻似是並未察覺到什麼不妥,極為自然地躬身,開口如行雲流水般見禮:“宗主。”
兩人袖擺皆是寬大飄逸的款式,此刻細微的靠近與摩挲在無心留意之人眼中看來,微末得近乎於無。
奚景舟隻淡淡點了下頭,便不甚在意地挪開視線。
然而,自溫蘿現身以來便一瞬不瞬關注著她的另外兩個男人卻在暗中狠狠咬了咬牙。
南門星麵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