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己慢條斯理地收回支於溫蘿身後的手臂閑閑後負, 另一手“刷”地展開手中扇麵,手腕翻轉,頗有幾分戲謔地在身前擺了擺。
見她反應,他眸底笑意不由得更真實了些,識海之中卻仍是極盡惡劣地緩聲道:“昨日你出門後,我便一直在門後。想來也知道,若是他們二人一同入內,起初定然是分不出閑暇來理會我的——哪怕他們二人皆是為此而來。你說是麼?”
溫蘿:“……”
正欲隨意尋個由頭生硬地轉移話題,溫蘿便覺身前光線微暗,似有所感地循著方向望去,隻見秦靈與容玗一襲極為相稱的琉璃色外衫正朝她與柏己的方向行來。
她身後半步不遠不近地綴著一襲絳紫長袍的墨修然,像極了萬葉從中一隻翩然而過的花蝴蝶。
在溫蘿不遠處麵色略有幾分古怪地站定,秦靈視線不自覺在她與柏己之間來回逡巡,沉默良久才勉強將心下疑問重新咽回腹中。
方才她甫一抵達奚辭水榭正廳,便望見不遠處整個人沐浴在日光之下,似是在曬太陽般慵懶斜倚的玄衣男人。
先前畢竟在無盡海之中有過令她印象極為深刻的一麵之緣,不過驚鴻一瞥,哪怕他此刻顯出與傳聞之中令人膽顫名聲截然不同的隨意散漫,她卻也依舊立即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自從八百年前南門星為薑芊師叔獨闖無盡海後,穀雪師祖以身祭陣在無盡海門前立下防禦結界,如此漫長的歲月之中,便從未出現過沾染魔族血脈之人私闖無盡海之事。
故而,這唯一一位不速之客,便極為令人意外驚異。更何況,來人還是傳聞中殘虐暴戾、實力莫測、北境蒼梧的王者。
隻不過,先前他們二人打照麵之時,她在最初的驚疑不定之中冷靜下來之後,曾敏銳地察覺到柏己似乎不為人知的另一麵,後來更是聽聞他早已首肯加入傲天盟。
故而,再一次在奚辭水榭之中遇見他,比起旁人敬畏又好奇的心態,她反倒並未生出多少恐懼訝然,甚至在回想起當初他連串令她匪夷所思的疑問之後,心底升騰起了幾分大膽地上前攀談的衝動。
柏己離開無盡海後,不過短短幾日,她便收到了顧光霽與柏己在元和大打出手的消息,雖說並未言明,但她心下總有一種近乎直覺的猜測。
——這兩人之間的那一戰,十有八/九與她給予柏己的答案脫不了幹係。
在最初的防備警惕漸次褪去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數不盡的迷霧疑雲。
譬如,柏己究竟為何對馨兒如此上心?此刻他卻又為何與藺妤形容親密,毫不避諱旁人?他們之間應當是為建立傲天盟而相識,以柏己的性子,為何會甘願低頭認藺妤為主,替人族修士賣命奔波?柏己究竟有多少個老相好?!
見秦靈灼灼的目光不住往她身上飄,溫蘿對方才所見的她與柏己之間的短暫攀談,便已有了八成的猜測。
團子:“主人,如果你實在見她關心繆馨兒過意不去,不如找個機會私下裏與她悄咪咪透露一二?天知地知,她知你知那種?”
思緒不自覺落向儲物袋中還未吃完的玄珠果,溫蘿眼前一亮:“不是不行!”
正欲找個借口拉秦靈去一旁閑談,身後門邊傾落而下的日光卻在一瞬間驟然黯淡,與此同時,麵前眉眼舒展的女人麵色倏然一變,似是冷淡似是譏誚地揚了揚唇,視線在溫蘿腦後一掃而過,便淡淡挪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