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墨發的男人慵懶斜倚在座椅之中,一條長腿隨意屈起搭於膝上,有力的右臂撐著扶手,百無聊賴地支著額角,左手修長指尖無意識地把玩著掌心玄鐵扇柄,向來銳利張揚的眉眼此刻平靜地收斂,微微歪著頭傾聽身側女人在耳畔不住傾吐的言語。陽光自他身後大開的窗柩之中爭先恐後地傾落而下,柔和了他深邃分明的輪廓,看上去無端少了幾分平日裏的驕矜邪肆,多了幾分冷淡疏離的平靜。
不光是她,此刻房中眾人雖並未明目張膽地盯著他瞧,大多卻頻繁地側身來回走動,力求極盡自然地朝他的方向投去一瞥,好見一見這傳聞之中暴虐嗜殺的魔君摘了那極具標誌性的黃金麵具之後,究竟是何等的容貌。
隻是一瞬間的怔愣,溫蘿便立即明了麵前這極為怪異的畫麵究竟是如何而生的。
先前柏己曾向她透露過,真正察覺她身份的開端,便是自秦靈口中得知了些許與繆馨兒有關的訊息。故而,他們二人先前定然是打過照麵的。
滿室無數若有似無向他身上飄的視線之中,柏己卻極為精準地捕捉到溫蘿不遠不近投去的目光,上一秒還提不起興致般懨懨收斂的眉眼,下一瞬便慢條斯理地抬了抬,不偏不倚地望向她。
他身側微微傾身的秦靈察覺到他驟然變化的氣息,若有所感地一同抬眸望來,甫一望見溫蘿與身側的墨修然,便眼前一亮,揚唇笑道:“你們來了。”
她身側的玄色身影動作卻顯然更快,柏己微一用力,脊背便自椅背之上輕巧抽離,衣袂如水流動勾勒出滿室柔和旖旎的光暈。
他這一動作,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
無數道不加掩飾的目光盡數落在他緩步欺近溫蘿的身影之上,而他則不甚在意地在她身側站定,卻並未立即看她,反倒意味不明地撩起眼皮睨向她身側不自覺沉眉的紫衣男人。
墨修然緩緩吐出一口氣,勉強按下心頭翻湧而起的燥鬱。
昨夜他回房之後,竟自他留在柏己房前樹影間的機關鳥得知,在他返程前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內,柏己施施然毫不遮掩地自樹下緩步行過,回房前更是側了側身,抬眸直對上機關鳥泛著無機質冰冷色澤的瞳眸,唇畔揚起的弧度不知是挑釁還是譏誚。
他倒並不在意柏己明目張膽的挑釁,他更為在意的,反倒是柏己一來一回與他之間極為微妙的間隔。
雖然並未在師姐房中查探到柏己的氣息,但他心底近乎本能的直覺卻在此刻前所未有地沸騰叫囂著,——昨夜,柏己一定曾在師姐房中停留過不短的時間。
他們到底做了什麼?柏己又是如何能夠在他和顧光霽視野之中,毫無痕跡地全身而退的?
溫蘿不知身側兩人在她不知情的時候,竟還有如此隱秘卻又□□味十足的交鋒,見柏己抬步靠近她身側,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她著實有幾分好奇,昨夜分明在她看來是一片死局的狀況下,柏己究竟是如何絲毫並未驚動他們三人離開她房中的。
正欲找個借口支開墨修然,便聽秦靈道:“修然,許久未見,正巧今日人還未到齊,讓我看看你如今靈根如何。”
溫蘿:!!!果然,不論是顧光霽支線還是融合任務,秦靈都是她最可愛的神助攻!
柏己好整以暇地向溫蘿的方向傾了傾身,漫不經心地抬臂撐於她身後牆麵,一條長腿微屈足尖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