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蘿猛然抬頭,隻見白衣墨發的男人在不遠處負手而立,向來清潤淡漠的眼眸卻在望向她時,層層漾開幾分堪稱溫柔繾綣的情緒。
“他若想殺你,便是與我為敵。”
他的聲音冷得似是冰封千裏的寒川,言語之中的肅殺之意卻被安撫與柔和恰到好處地掩藏,“我自會拚盡全力護你周全,不必擔心。”
還沒待溫蘿來得及開口,空氣中便傳來一聲不加掩飾的輕哂。
四人不約而同地循聲回眸,正望見玄衣男人線條淩厲的唇畔還未褪去的譏誚笑意。
然而柏己卻似是早已習慣了受人矚目一般,慢條斯理地抬手理了理溫蘿鬢邊略有些淩亂的碎發,指尖過處,卻似是有烈火焚燒般,餘溫乍然四散炸裂開來。
赤紅的鄴火紅蓮在他掌心跳躍,而他則在大盛的火光之中漫不經心地垂眸,分明是極為隨意的言語,卻無端在那鋒利深邃的眉眼映襯下,顯出幾分肆無忌憚的銳氣與乖張:“有它在,誰敢傷你?”
溫蘿沉默地低了低頭,掩下滿麵幾乎遮掩不住的抓狂之色。不知為何,比起先前四處隱瞞撒謊的局麵,如今的她心下反倒更添了幾分不自在和前所未有的怪異之感。
這種堪比瑪麗蘇橋段的情節當真上演、且女主角正是她本人之時,除了想象中應當如電流般流竄的酸爽以外,她反倒更多了幾分從未預想過的糾結和尷尬。
——在身側四人莫名燃起的□□味之中,端水似乎無端變得更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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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靡晚霞如潑墨揮就而成的山水繪卷般在天幕之上肆無忌憚地揮灑,夕陽如血,與漫天燦金煙粉的光暈糾纏在一處,在蘊滿遲重色澤的蒼穹之上肆意鋪陳開來。
終究溫蘿還是決定禦劍回程。
橫豎身邊有四位前任點家男主在側,如今她又是一名即將進化成完全體的新晉大女主,日後殺入上界決戰四舍五入也便是這個配置,她倒是並不擔心銘淵再次遣人下界前來截殺她。
——上一批天兵陣亡得有多麼幹脆又慘烈,這一批她便能夠做到有過之而無不及,讓他們有來無回。
團子:“其實,這一次若是銘淵當真派人來殺你,反倒是在給四位男配送菜。我都能夠想象他們一邊在你麵前凹造型,一邊努力爭搶‘獵物’,暗戳戳想要在你麵前展示‘我才是最強的辣個男人’的樣子了哈哈哈哈!”
溫蘿:“……”srds,大可不必。
路途之中顯然並非試探她心下真正動心之人的好機會,溫蘿便隻作嚴肅狀埋頭趕路,原本半日才能抵達的路程硬生生被她越走越快的腳程縮短至兩個時辰。
遠山朦朧,綠意疊翠,望見不遠處風竹間環繞的雅舍,溫蘿心下情不自禁生出幾分唏噓感慨。
終於!
在這將暗不暗的天色下,她終於不必再考慮如何瞞騙身邊人佯裝沉眠,複又趕至南門星幻境之中在他麵前扮演盛世白蓮、虛與委蛇了!
在這一瞬間,她才後知後覺地體味出幾分“徹底掉馬後反倒被合理化”的烏龍事件為她多少帶來的幾分便捷和爽度。
隻要不用再遮遮掩掩地演戲撒謊,讓她做什麼都行!
見溫蘿遙遙禦劍飛掠而來,幾名奚辭水榭弟子紛紛眼前一亮,然而還未來得及回身通稟,便望見她身後不遠不近綴著的四道身影,不由得紛紛呆愣在了原地。
夭壽了。是他們看錯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