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溫蘿幹脆放下手中銀盔,深吸一口氣,破罐破摔般自爆道:“其實,我……”
“阿芊,你不必多說了。”還未等她將經過加工後能夠對書中人傾吐的實情盡數吐出,南門星便冷不丁開口。
先前望向她時盡是難以掩飾的沉鬱與複雜的黑寂眸底,此刻卻似是蘊著什麼令她辨不清意味的光亮,無端顯出幾分少年郎般懊惱又後悔的神色,“先前……我不該不信你。”
溫蘿:“?”她發誓他每一個字她都聽明白了,可是結合在一起卻反而沒能領會他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先前?不信她?
難不成他說的是她先前在他麵前掉馬時,半真半假承認自己受天道所控,不得不迂回輾轉於四人身邊的說辭?
實際上,憑借她對南門星警惕多疑、陰晴不定性情的了解,她本便並未奢望他自始至終便將她出口的解釋盡數照單全收。
更別提,在他動用她兩枚卷軸試探她出言真假的那一瞬間,她便已在他麵前掉得底褲都不剩下。
——能夠與顧光霽一同趕來此地,他們二人之間,應當至少曾有過短暫的交談。
繆馨兒與顧光霽之間的種種過往曾經零星存在過南門星的參與,她甚至尋不出合適的理由解釋,身為薑芊的她為何在當年與顧光霽一同正麵遇上南門星之時,不僅並未上前相認,反倒三番五次出言挑釁試探,甚至設計將顧光霽自他眼皮子底下救走。
分明應當是無可辯駁的死局,可為何南門星此刻卻突然似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反倒將那些板上釘釘的確鑿證據視而不見,甚至主動以如此低而誠懇的姿態選擇信任她?
梗在唇邊的自爆就這樣在唇齒間打了個圈,默默地被她咽回了腹中。
這麼一看,她似乎還有得苟?能苟就苟,何必自爆!
溫蘿試探著順著南門星的話茬接下去,大言不慚道:“沒關係,隻要你此刻知道我心意便好。”
尾音還未落地,腕間便覆上他微涼的指尖。溫蘿心頭一跳,下意識抬眸,正對上他含著幾分正色的狹長眼眸。
“待這樁事了了,我便親自去江夏向你賠罪,好麼?”那雙向來沉鬱陰戾的瞳眸此刻卻閃爍著少年般溼潤的清澈眸光,卻不似曾經他刻意偽裝而成的深掩著危險與算計的乖順,真實得不像他。
溫蘿心頭情不自禁地飛快思索起來。
很顯然,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不僅僅是南門星,在場的四個男人似乎因為什麼她不知情的由頭而莫名替她先前的所作所為找到了合理的解釋,並且對此深信不疑。以至於,她先前預料的終極腦暴不僅並未出現,反倒在一片於她而言堪稱友好的氛圍之中無聲無息地消弭。
一瞬間,這煉獄一般的掃尾任務,便在她不知不覺間變得似是度假一般輕鬆。
而結合她先前親眼所見的典夏與銘淵之間的種種糾葛過往,他們究竟為她尋得了何種借口與理由便也在這一刻呼之欲出。
——多半是將她當成了典夏神魂獻祭之後無辜的犧牲品,生來便為了勘破典夏禁錮千年的情劫而疲於奔命的可憐人。這種令她求之不得的誤會,此時不抓住豈不是對不起她這連月來陣亡的無數腦細胞和頭發?!甚至,她恰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光明正大地接近這四個男人,仔細分辨那個令她險些無法通過典夏試煉之人究竟是誰。
然而還未等她盤算多久,便感到三道視線灼灼地落在腕間與南門星相貼的皮膚之上,一股比起神火還要駭人的熱度乍然在腕間流轉,就連南門星向來偏低的體溫似是也無法冷卻那幾乎將她灼穿的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