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戀的視線在溫蘿靜謐的睡顏上流連片刻,南門星緩緩闔眸。
早晚有一日,他要將這幻境,徹底變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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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熹微,橙紅的旭日還未完全自天際線中抬頭,繚繞的雲海卻已早早地與清亮的朝霞肆無忌憚地碰撞,撞出漫天絢目明亮的生機。
日光透過窗柩鏤空的花案肆意傾瀉入室內,猶若名家潑墨,在古樸的地麵上交織出一副明暗輝映的繪卷,窗外鳥鳴聲此起彼伏,微風無聲地穿行,間或裹挾著陣陣幽然的青竹香,不經意掠過溫蘿輕輕闔攏的眼睫。
溫蘿緩緩張開雙眼。果然,又回到了梅兆閣之中的客房。
視線飛快地向四處環掃一圈,並未發覺顧光霽挺拔清寒的身影,溫蘿心下長長鬆了口氣。
還好,顧光霽果真如往常一般“指哪打哪”,依言並未趁她“入睡”之後在房中逗留。
雖說顧光霽並未問及她與柏己之間的關聯,也並未主動試探她先前佯裝與他並不相識的動機,可如此顯而易見的疑點若是不盡早掐滅在萌芽期,放任其在一片蔓延的時光與歲月之中自由地壯大糾纏,日後指不定會給她的任務帶來什麼猝不及防的負麵影響。
她必須要找到合理的借口解釋這一切。在確認顧光霽不會莫名墮入魔淵崩塌人設之後,這便是她留在他身邊唯一的目的。
繆馨兒與藺妤是同輩中人,輪回轉生之說自然不奏效,可繆馨兒之死比起尋常死因卻也牽扯上了“青焰魔岩”這一變數,既然當初她可以將中毒的緣由盡數推在柏己留在秘境之中那莫須有的禁製身上,此刻倒是不得不一條道走到黑,想個萬全之法將她魂魄的遊弋與蘇醒歸為青焰魔岩不一般的效用。
不過,顧光霽應當並不知曉她當年之死,與青焰魔岩之間存在著因果和先後關聯。
然而,在柏己同樣得知她真實身份的此刻,青焰魔岩與繆馨兒曾經的死因是否存在著必然的關聯,便已並非那麼諱莫如深的話題。畢竟,若是柏己當真有心查探,絕無可能感受不到長恨劍上此刻附著纏繞的青焰魔岩氣息。
她並沒有把握日後柏己與顧光霽對線之時,絕對會默契地替她保守這個“秘密”。
況且,既然她如今已再度複生回到顧光霽身邊,那麼曾經的她究竟因何而死,便顯得不再那麼重要。她倒不如自爆一條並不穩妥的過往,以換取如今更妥帖的搪塞借口。
思及此,溫蘿又在原處躺了片刻,打好了充分的腹稿之後,才將枕側正撒歡打滾的阿蘿揣入懷中,起身簡單梳洗更衣,三兩步趕至房前素手推開們。
門外,清風漸起,冬青葉隨日光劍影簌簌而落。
男人一襲勝雪白衣,腰封素裹長劍高懸,劍指與寬大雲袖糾纏交織,飛揚的墨發之下,一張淡漠卻俊逸得過分的麵上,那雙比起霜雪還要更疏寒幾分隱含不知名戾氣的眸底,在對上她視線之時,隱約似冰川消融般漾開一片令人心安的柔波。
望見她滿麵自然不似作偽的神色,顧光霽眸光微動。
良久,他卻並未再說什麼,隻淡淡道:“醒了?”
溫蘿卻不知他這短短兩個字之中暗含的鋒芒,隻當他是信了她先前因疲累而早早入睡的說辭,連連點頭:“嗯。”
顧光霽不禁恍然了一瞬。
這看起來再平常不過的一幕,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