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會在五百年後的關頭驟然進入藺妤沉眠的身體?
為何她的靈魂能夠肆無忌憚地離體逸出,而她似乎冥冥之中能夠預料到此事發生的征兆和規律?
為何……她不願他知曉真相,一次又一次地,以新的謊言去圓舊的謊言?
顧光霽狠狠閉了閉眼,掩下眸底一片翻湧的沉鬱,指尖緊扣掌心的長恨劍,緩緩抬步向房門走去。
不論如何,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離開他身邊。
*
溫蘿睜開雙眸時,入目的依舊是似曾相識的繁複床幔。
這具幻境之中的身體倒是如墨修然支線之中真實得與曾經的薑芊一般無二,論體質甚至比真正的薑芊要好上不知多少倍,此刻依舊保持著她走之前平躺在床上的動作紋絲未動。
可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溫蘿飛快地四處掃了一眼,見並未發現南門星的身影,連忙一手撐著身後直起身來,正欲翻身下床,卻察覺她一身外裙竟不知何時悄然褪去,如今身上隻著了一層單薄的裏衣。
溫蘿:瞳孔地震。
分明她記得昨夜兩人皆是和衣而眠,該不會南門星曾經返回過秘境專程替她脫衣服吧?
團子:“沒有,主人你別慌。這個應該是今早南門星離開前怕你睡得不舒服,才‘舉手之勞’替你將綁人的外衫脫下的。不用懷疑,真的是各方麵意義上的‘舉手之勞’,在這片幻境之中,無論他想要做什麼,擺擺手就可以搞定。”
原來如此。溫蘿鬆出一口氣,側過臉瞥向身側。
似是考慮到她起身後更衣的便捷性,那層層疊疊質感上佳的衣裙,此刻正好端端地懸垂於床榻旁的木架之上,然而,雖說是觸手可及的距離,可若是她當真一件又一件地穿戴完畢,恐怕那時南門星早已在她身邊坐好磕起瓜子來欣賞她的穿衣show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腦海之中悲慘的幻想,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漸次自窗外欺近。
溫蘿心頭一跳,連忙抬手將木架之上的衣裙撥弄得淩亂了幾分,飛速再一次躺了回去。做完這一切,那個身著淡黃錦衣的陰鬱少年已緩步踏入了房中。
視線對上層疊床幔之中望過來的目光,南門星麵色微滯,意味不明地斂眉,狐疑道:“阿芊,你就這樣一直躺了一天?”
溫蘿:……
她簡直可以上演一部《你的殘疾女友》。
無奈之下,她隻得把方才搪塞顧光霽的理由再一次搬了出來:“沒有,你走了以後,我倒是下床在附近轉了轉。不過,不知為何,我始終覺得有些疲憊,便重新躺下來休息。”
狹長的眼眸微動,不動聲色地在床畔旁木架之上早已變換了順序的衣裙之上逡巡一圈,南門星緩緩勾唇,三兩步趕至溫蘿身邊坐下,一手自然地將她搭於床褥之上的指尖攏入掌心。
他如今已假意加入傲天盟,接近藺妤已是順理成章之事,隻需等待下一個月圓之夜,他便可以萬全之備將那個女人的靈魂徹底抹殺,將她的身體搶奪過來贈予阿芊。
屆時,木已成舟,即使阿芊心下酸楚不忍,可為了與他長長久久地在現實之中廝守,隻需他多多陪伴在她身側安撫勸慰幾日,想必她終歸是會妥協習慣的。
這逆天而行的招魂之法,是他尋的;這慘無人道的殺魂奪身,是他做的。
一切的罪惡都由他來承擔,她隻需要在他的羽翼之下生動幸福地活下去,陪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