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覺得膝蓋中了一箭,連帶著被顧光霽緊緊扣著的手腕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然而,還不等她哀歎自己受傷的左膝,右膝便不甘示弱地隨即應聲中箭。
她看不見顧光霽的神色,僅能聽見他比起往日更沉凝冷厲的聲線。“滴血結契,名正言順,顧某從未有愧於心。”
——“我才是將她明媒正娶的正宮,輪不到你這無名無實之人來此叫囂置喙。”
若不是兩隻手此刻都騰不出空閑,她簡直想要死死捂住臉找個地縫鑽進去。
有什麼比起腳踏兩條船、卻被兩條船當場拆穿且公開處刑,更令人腳趾扣地的社死事件?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溫蘿隻覺得自己已經飛速扣出了一個小區,甚至想要苦笑著廣邀虛空邊境各位維序者拎包入住。
然而任務走到這一步,她卻連強行抽離意識的資格也無,隻得強作不知,沉默地在一片詭異而危險的氣氛之中強自鎮定地僵硬而立。
柏己並未再說什麼,隻極輕極淡地笑了下,卻比起任何激烈的反應都令溫蘿心下狂跳。果然,下一刻,那令人駭然的恐怖熱浪陡然撕裂虛空,扭動的赤色火焰在他指尖不安地跳躍。
劈啪作響的火星飛濺,卻半點並未受漫天狂舞的劍罡影響,火舌平靜地舔舐著那張可令眾生傾倒的深邃容顏,在其上投下一片溫柔的色澤,卻化不開他眸底淬滿的寒意。
下一刻,兩人的目光再一次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她絕望到平靜的臉上。
——“退後。”
——“你先讓開。”
溫蘿人麻了。
合著她在這裏鬥智鬥勇半天,腦細胞陣亡一大片,到頭來這兩位壓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們隻是短暫地冷靜了一下。
眼前猛然一花,一白一紅兩道泛著淺淺光暈的防禦結界幾乎同時自兩人飛揚翩躚的袖擺之下激射而出,化作兩道絢目的流光,極盡輕柔地將溫蘿從頭到腳包裹籠罩在其中。
而一黑一白對立的兩道頎長身影,同時動了。
赤紅如血的火蓮在一片火海柔波之中蕩漾沉浮,泛著深淺不一明暗變換的瑰靡色澤,遙遙望去,猶若置身一片赤色瀲灩的粼粼波光之中,然而在這令人目眩神迷的美麗之中,卻恰到好處地掩藏著殘酷得驚心動魄的死亡與血腥。
冰冷似雪的劍意凝成實質的霜花自流雲般浮動的衣擺下藤蔓一般瘋長蔓延,在一片瀲灩的劍光之中如塵沙飛濺,點點瑩光自他身周震顫著懸浮於震蕩不已的虛空之中,和著霜雪劍意一同糾纏交錯成一張劍風凜冽的天羅地網。
長恨在顧光霽身後化作一道雪亮的殘影拔地而起,隨著一道撕裂空氣的劍吟,上古神劍淩厲的劍光、滿地爬滿的霜寒與落葉繁星般點點光芒瘋也似的扭曲纏繞,前所未有的可怖劍意霎時激蕩而出,朝著這片廣遼的空間無盡地蔓延擴散。
一冷一熱,一冰一火,在這一片黏稠混沌的空氣之中無形地碰撞,本應掀起的滔天巨浪卻在一片幾乎毀天滅地的怒意與殺意之中近乎歸於一片詭異的靜謐。
淡淡掃一眼虛空之中劍吟嘹亮的、因被青焰魔岩重鑄過而更顯出幾分淩厲無匹的長恨劍,柏己幽邃眸底劃過森然寒意,冷冷勾唇,輕哂:“不過是本君曾經兩個手下敗將。”‖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說罷,他修長冷白的指尖於半空之中輕點,一朵躍動的紅蓮鄴火霎時自他手中朝著顧光霽席卷而出,猶若一道暴湧的氣流劃過平靜水麵,在這反常的寧靜之中陡然掀起一陣劇烈的波瀾與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