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臨時抱佛腳定然是行不通的。
溫蘿盯著頁麵之上一片象征著卡死的朦朧以及正中瘋狂旋轉的光標,心下絕望。﹌﹌
下一瞬,明晃晃的“502 Bad Gateway”赫然映入眼簾。與此同時,在一陣兵荒馬亂之中顯得格外漫長的三秒的期限,徹底終結。
不遠處衣袂與墨發一共翩躚,已半側過身意欲就此離去的玄衣男人猛然抬眸。
在這一瞬間,那些零星而稀薄的,幾乎無法追溯的氣息驟然如壓抑許久倏然迸發的熔漿一般,自身後不遠的距離鋪天蓋地般席卷而入他空蕩寥落的識海,那狂亂扭動的氣息似是遊弋千年終於歸家的遊子一般,驚喜地震顫著,幾乎掀起他平靜靈台之中震天動地的振蕩。
這濃鬱到令他無法忽視的熟悉感,絕不會出錯。
柏己僵硬地轉身回望。
這一刻,那個上一秒還沉眉冷眼靜靜凝視著他,猶若他是暗夜之中噬人的惡獸一般的女人,那陌生卻姣好的麵容之上,陡然溢出幾分微不可察的驚愕與難言的複雜。
而那如藤蔓荊棘般死死纏繞在她煙粉袖間的指節,在他眼中從未如此刻這般刺眼,似是灼燒進他靈台之中的鄴火般,乍然點燃他所有的猜疑與怒意。
這種關頭,他懶得深究為何他清醒的神識卻在她麵前一次又一次地碰壁。他心下隻有一個幾乎霸占了他所有心緒的念頭。
——公羽若,就是繆馨兒。而藺妤的身體裏,則完好地安放著這一道令他又愛又恨的靈魂。
負手浮空的玄衣男人側過頭來,一身龍鱗長袍獵獵滾動,和著因怒意而暴湧而出的魔氣掀起的猛烈罡風,交織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暗夜。暗紅色的眸底湧動著足以冰封千裏的寒意,那翻湧的眸光與血色般濃鬱的眸色交織著映襯,更顯得他顛倒眾生的容顏邪氣橫生。
柏己怒極反笑,薄唇輕啟,吐出一聲辨不清意味的冷哼:“嗬……”
對上他一瞬不瞬凝視著她的視線,溫蘿心下沒由來地一涼。
完、蛋、了。
這短短的一盞茶時間內,她竟然先後猝不及防地被扒下了兩個馬甲。
身體比意識反應更快,等溫蘿回過神來之時,隻能在識海之中聽見自己強自鎮定的聲音:“你先冷靜,不要動手,聽我解釋!”
視線之中線條淩厲的淡色薄唇動了動,終究是並未在大盛的怒火之中拂了她的麵子繼續給她難堪。柏己隻意味不明地注視著她,並未開口。
與此同時,溫蘿識海之中驟然炸響一道低沉隱含慍怒的聲線。
“解釋?可以,但是這個男人——”
令她格外熟悉的幾乎扭曲空氣的灼熱終究在他翻飛的玄色衣擺旁拔地而起,在一片人群驚懼的嘩然之中,朵朵象征著血色與殺戮的赤色紅蓮遍地綻放,火舌躁動卷曲著蓄勢待發,在他緩步於火海之中踏來的步伐之下震顫著臣服。
——“我一定要殺了他。”
溫蘿狠狠一抿唇。
這時候她簡直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之中。
在顧光霽的角度,她是那個熾烈如火地闖入他世界之中,執拗打破他穩固的無情道心,與他短暫甜蜜卻又撕心裂肺地別離的妻子。
在柏己的角度,她是那個與他之間勾連著黑白的鴻溝與血色世仇,卻又為了他甘願負盡天下人,哪怕忘卻了與他有關的一切,卻依舊磨滅不了愛他本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