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府。”
意味不明地輕嘖一聲,柏己緩緩吐出一口氣,抬步上前。
“繆馨兒與你……是什麼關係?”
長眉狠狠一沉,顧光霽猛然抬眸,淩厲視線如冷電般霎時掃向不遠處看似散漫實則肌肉緊繃的玄衣男人。一股來得莫名的直覺直衝天靈,牙關不自覺緊扣,一字一頓自牙間擠出:“與你何幹。”
回應他的是柏己一聲輕哂:“本君問話,哪裏有你質疑反問的資格。”
與此同時,他似是再也按捺不住心口艱難壓抑許久、即將破封而出的沸騰殺意與慍怒,衣袂驟然隨著一陣拔地而起的洶湧魔氣翻飛飄揚,若隱若現的扭曲赤色火舌裹挾著毀天滅地的令人心神劇震的威壓升騰而起,將周遭流淌的空氣盡數炙烤、擠壓、扭曲,虛空似是也在這一陣攜雜著滔天怒意的壓勢之下震顫哀鳴。
顧光霽眸光沉了沉。
為何柏己會突然問起她與他之間的關係……
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發覺,她身上縈繞的謎團遠比他想象之中多得多。
她執意不惜沉默地欺騙他犧牲性命也要讓他重鑄長恨的思量,她與藺妤本該並無淵源卻莫名牽扯的關聯,甚至,連柏己都特意為了她找到他為她重修的繆府,問出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問題。
心下似有什麼在這一瞬間寸寸碎裂,隨著失控的劍意與洶湧流淌的暗芒,一同自震顫的靈台與混沌之中暴湧而出。
腰間高懸的長恨劍乍然出鞘,淩厲耀目的劍光劃破空氣,化作無數道雪亮殘影在顧光霽身前陡然散開,浩瀚無匹的劍罡幾乎震碎虛空。
那琥珀色的湖泊倏地沒入一滴色澤殷紅瑰靡的濃墨,絲絲縷縷蕩漾開來,化作一片濃稠詭譎的色澤,和著他一身高潔的雪白道袍與一如既往淡漠無瀾的神色,更顯出幾分驚心動魄的美感。
顧光霽緩緩抬眸,兩人視線穿越虛空中躁動的火星狠狠相撞。
“我與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
與顧光霽辭別之後,溫蘿便帶著一眾目光炯炯有神在她、顧光霽與南門星之間來回逡巡的弟子匆匆趕回了奚辭水榭。沒了南門星肉眼可見的詭譎陰鷙氣質的壓迫,原本靜默如雞的幾人一路上紛紛再一次不長記性地打開了話匣子,爭先恐後地湊到溫蘿身前嘰嘰喳喳——
“家主,南門星方才說顧前輩將您從他手裏搶了去,這是我們想的那個意思嗎?”
“您是怎麼和南門星搞……哦不,牽扯在一起的?他對你也像對別人一樣陰晴不定嗎?”
“你傻呀,剛剛沒看見嗎?家主隻隨口提了個要求,南門星立馬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這不是愛是什麼?”
“怎麼辦,究竟是顧前輩來做家主夫人更好,還是南門星呢……好糾結哦……”、
“當然顧前輩好了,南門星敢來,你敢認嗎?”
“此言差矣,南門星其實也不錯,這種‘對別人毫不留情,唯獨對你百依百順’的反差萌最戳人了!”
“反差萌?顧前輩不也一樣嗎?‘人前冰冷淡漠,人後溫柔解意’你怎麼不說?”
“……”
溫蘿麵無表情地望著一群越說越真情實感的弟子,一陣無語凝噎。
話都被他們說了,她還能說什麼。而且……其實事實根本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啊!
雖說話中提到的差別對待她曾經體驗過,可過往如風過無痕,現在的她隻是個卑微打工仔。
下一秒,打工任務便倏地在她識海之中炸響,驚得她身體微微一晃,險些自飛劍之上跌落,葬送一世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