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默,他似乎頓悟了什麼,向來不帶真情的笑意驟然真實了幾分,甚至稱得上開朗的弧度仿佛天邊融融的驕陽,幽深晦暗的眸底猛地投入一片光亮,在其中緩緩搖曳蕩漾,向四處暈開。
可下一秒望見她倏地僵硬而冷淡下去的神色,他唇角一頓,眸中還未四散的漣漪便再次被一片暗芒再一次更深地埋葬。
下意識開口:“我自然要在此親眼看著你會不會就此一命嗚呼,還沒讓你聲名狼藉之後露出我想看到的痛苦神色,我可舍不得就這樣失去你呀。”
可他似乎顧及著什麼,語氣並無往日的陰鷙詭譎,反而十分幹巴扁平,毫無威懾力不說,反倒像是輸了架的稚童,不服氣卻又無能為力,隻得放幾句狠話挽回幾乎丟盡的可憐顏麵。→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溫蘿觀察他反應,心知他多半是將她此番昏迷誤以為是他說要對薑佩出手所致,此刻倒不如從這裏入手打破兩人微微開始有偏移跡象的平衡。
“……我答應你的第一條要求。”
她微微一咬唇,神色自朦朧之中無意間浮現的迷亂依戀抽離,無奈而屈辱,“你不要對我阿姐不利。”
至此,一顆稍稍因她前半句而漂浮的心,再一次墜落、失重,跌入無盡的寒潭之中卻激不起半分漣漪。
原本該是他想要的答案,可卻沒有想象中那般暢快。
正如先前他對著她開口說出真相之後,望見她失魂落魄模樣的那種奇異陌生的感受。
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卻在跨出房門之後頓住了腳步。
這一次,南門星沒有如上次一般放任心口奔流的情緒恣意蕩漾,反倒微微闔上眸子,認真聆聽自己的心跳。
五百年的歲月之中,他從不允許自己在同一件事上栽兩次跟頭,向來出手得幹淨果決,甚至稱得上陰狠毒辣。
可這一次,似乎又與他過往的經曆不同。
實際上,他這些日子以來,不止一次地想過,是否應該將這個繞得他心神不寧的女人幹脆除掉,他便再也不用受到這種令他厭煩的異樣侵擾,永絕後患。
若是他想要讓她自純白變得墨黑,那麼即使他擁有的僅僅是一具她失去靈魂的屍體,也同樣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
可每每欲出手時,腦海中便下意識閃過她弱氣卻不失風骨的模樣,那雙澄瑩純明的眼眸,以及她含著笑意的一聲聲“阿星”。起初他聽起來十分別扭膩味的稱呼,如今回憶起來竟有幾分甘甜可口。
他舍不得。
若她當真死在了他手裏,他此生都再難聽見她那一聲輕柔深情的呼喚了。
可他想要的,卻又不僅僅是這兩個字,而是背後的什麼他說不清的感觸,而這則是他無論如何也強求不來的。
恍惚間,他依稀理解了,似乎衝動之下,他再一次做了錯事。
卻全然未覺,他原本計劃著將她一步步拖入深淵,卻不自覺被她牽引著走向了未知的光明。
*
自從溫蘿“舊疾複發”之後,南門星便沒有再要求她每日與他一同外出賞景。
可能在室內進行的每頓飯卻都沒有落下。
礙於南門星拿薑佩性命為籌碼要挾她主動開口討好,溫蘿隻得“不得不受迫”般,時不時冷著臉拋出幾句無關痛癢的廢話,諸如“今天天氣還不錯”“這道菜還蠻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