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羞憤地怒瞪他一眼,溫蘿側過頭望向頸間橫著長劍的少年。
他眸光清澈,此刻似乎寫滿了懵懂的少年情意,於烏黑瞳孔之中滲出碎星般璀璨奪目的光亮,不知是因傷痛還是恐懼而微微戰栗著,可眼神卻依舊澄澈溫柔,見她望了過來,抿唇笑道:“阿芊,不要去。我定會拚死護你周全,也不舍得叫你落入那瘋狗手裏。”
他怕不是精神分裂?開小號的確是常事,可開小號噴大號的她卻是頭一回見。
既然他已作出非逼她束手就擒不可的局,她倒是不介意自投羅網,好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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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容年輕的男人正坐在玉髓打造的階梯攏至高處的王座之上,手肘搭在扶手上,指尖若有似無地抵在殷紅的唇邊,一張白皙精致的臉上幽邃眉眼低垂,似乎在苦惱著什麼。
他已換下了那身令他異常厭惡的粗布麻衣,重新穿上了平日裏那一身淡黃錦緞羅衣,金冠束發,麵上不露出平日裏那陰鷙暴戾的情緒時,仿佛隻是個略帶些陰柔氣的少年。
聽見赫煜進入殿中的動靜,南門星向後微微一靠,雙手交疊在腿間,含笑道:“如何了?”
“屬下敲門之時,薑芊姑娘便已經換上了您為她準備好的裘衣,屋中茶盅似乎也被動過,看起來十分滿意您的安排。”
眼中浮現出細碎的愉悅,直將周身因瑤芹草藥性褪去而翻倍席卷而來的痛意都壓抑下了不少,南門星輕笑一聲:“是嗎?”
見他雖極力克製卻依舊蒼白、冷汗涔涔的麵容,赫煜蹙眉道:“王上,分明未到火毒發作的時段,可為何您現在又複發了?既然如此,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她帶來替您解毒?如今您卻把她奉為上賓一般供著……恕屬下愚鈍,不得其解。”
赫煜的質疑破天荒地並未迎接猛烈的反感和怒意,幽黑莫測的狹長眸子轉向他,似是帶著幾分他無法理解的笑意,南門星道:“你若是能理解,我就該聽你的命令行事了。”
心頭一跳,雙腿下意識一軟,單膝觸地,赫煜行禮道:“屬下不敢。”
“這麼害怕做什麼?”南門星撚了撚中指上的青銅戒,扯了扯唇角,垂眸道,“好了,聽你的。再過幾日將她喂熟了,就把她帶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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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
猛地從各類荒郊野嶺一般的秘境之中來到服務如此周到的華麗殿宇,仿若荒野求生遇上米其林,一陣風卷殘雲,溫蘿便將桌麵上各類小菜洗劫一空,靠在弧度極為考究的椅背上眯著眼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幾乎將任務拋到九霄雲外,昏昏欲睡之時,門外再一次傳來了響動。
饜足神情瞬間一變,麵上是恰到好處的警惕和嬌怯,溫蘿坐直身,試探道:“來者何人?”
門外之人靜默了一瞬,才緩聲接話道:“王上要見你。”
終於要上主菜了!
溫蘿將進餐時為防菜汁濺上而脫下的狐裘重新穿好,慢吞吞推開了門,白著一張小臉抿唇走了出來。
蒼冷天幕之中,如潑墨般肆意升騰的黑色霧氣似有電鳴之聲尖唳,赫煜直掃了她一眼便沒再看她,冷冷道:“進去,王上在裏麵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