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
唇邊勾起一抹弧度,笑意涼薄。這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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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印象之中,他分明從未向鋆月姬提及過這件事。
那一天果然不久之後便下起了瓢潑大雨,池邊守著他的五人被雨淋得吱哇亂叫,瞬間便將欺侮他這事拋在了腦後,四散跑回了家。待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徹底遠去之後,他才緩緩從池中爬了出來。
雨水細密清涼,帶著微微的清新之意,滴落在身上,仿佛仙子最輕柔的撫摸。那瞬間,他甚至覺得渾身髒汙都被洗淨。
他特意在雨中靜立了一個多時辰,待身上那股惹人生疑的異味被雨水衝去了大半,才默默地走回了家。
見他一身濕冷,手臂上更是陡然生出刺目的傷口,鋆月姬心疼之餘問他去了哪裏,他也隻說不小心跌了一跤。
反正,即使他開了口,得到的也不過就是她自以為包容大度的說教。若是鋆月姬當真替他不忿,去旁人家中理論,事態也並不會好轉半分,等待他們的隻不過是更猛烈的報複與惡語流言。他不必試,都早已預料得到。
三日後,一聲劃破長空的刺耳哭嚎聲中,臨南村少了五個“活潑好動”的孩子,多了五具冰冷的、麵目全非的屍首。
回過神來之時,床上那與他有著一模一樣的臉的少年竟然露出了一抹令他直欲作嘔的表情,嘴角下撇,聲音細弱,柔軟而委屈:“母親,我好希望父親可以在我身邊。這樣一來,即使我聽你的話不肆意亂用體內的能量,有了他的威名在外,也不會再有人欺我辱我了。”
父親?
他何時曾把南門崇叫作父親?
他也根本不會指望那個他自出生之日起便從未露麵的男人。
心下冷笑一聲,視野卻突然一陣恍惚,碎片一般令他似曾相識卻又確定從未發生過的畫麵一幀幀在他眼前翩躚飛躍,仿佛巨大的黑洞之中伸出的一隻巨手一般撕扯著他向下墜落,一陣巨大的慣性襲來,他不由得向後仰了仰,飛速變換的畫麵終於靜止了下來。
似乎在剛剛那一陣巨大的吸力之中跨越了百年,此刻的“他”並未身在破舊的臨南村,而是端坐在那個他為自己築起的宮殿王座上。
一身熟悉的淡黃色衣衫,金冠高束,膚色白皙,眼眸狹長上揚,唇色紅潤,褪去了早年間的陰鬱沉寂,破繭蛻變得姿容昳麗,無端顯出幾分雌雄莫辨的美感。隻是那雙鉤子一般的眸底是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幽邃,其中的嗜血陰戾仿佛能夠隔空撕裂旁人的靈魂,陰晴不定,殘忍詭譎。
清冷的月光自窗欞傾灑入大殿之中,整個空間除了劈啪作響的火燭以外,寂靜得仿佛無人之地,僅餘下若有似無女子嬌柔的喘熄之聲。
“他”身側有一名身著琉璃色紗製長裙的女子,在他的角度隻能看見她墨發如瀑垂在纖細腰間的曼妙背影,以及隨著她動作而鋪散在“他”鎖骨處的柔軟長發。
她微微傾身斜倚在“他”懷中,一半臀部在他身下王座上虛虛地坐著,紗袖之中若隱若現的纖細白嫩如水蛇一般纏繞上“他”的脖頸,氣息溫軟帶著白茶的清香,似乎正在說些什麼。
向來笑意不達眼底的“他”,麵上竟會因此生出幾分堪稱柔和的情緒。
緊接著,“他”隨意搭在扶手上的手臂攏上她不盈一握的細腰,將她往懷中帶了幾分,兩人胸口隔著兩層薄薄的衣料緊緊相貼。
女子似乎驚了一下,卻並未拒絕,反而微微戰栗著仰起頭,纖細修長的脖頸劃過一抹脆弱的弧度,緩緩向“他”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