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章了哦。”
感情如洪流一般驟然衝破堤防,那一刻起,他便認定她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無關長輩之間戲言一般的口頭婚約。
而是他顧光霽,當真心悅於她。
麵對她無理取鬧般的二選一問題,他卻總是不懂得哄著她的女兒心思,次次都當作人生之中至關重要的課題一般細細琢磨思索。
可無論哪一次,他最終想要說出口的答案都是她。
與她相比,一切都被那雙顧盼神飛的眼眸襯得黯然失色,在他的生命之中匆匆掠過,如天邊無名振翅而過的飛鳥一般無聲無息地退場。
可他卻做了什麼?
那一日,師尊端坐殿中主位,居高臨下地定定注視著他,告訴他無情大道,誌堅者方可成就,他自此以後不可為自己而活,而要為天下蒼生付出一切,即使是生命。
不知為何,他竟當真放下了與她永生永世的約定,沉心修煉無情道功法。
可在他以為在無情道的衝刷下,早已經將她遺忘之際,她卻再一次回到了他的生活之中。
五年前元和密林之中的驚鴻一瞥,雖然相隔了十六年,可他瞬間便認出了她。
她一身髒汙狼狽,眼中卻閃著與少年時一模一樣的光芒,教他移不開眼,下意識便想要望著她比起十六年前出落得更加動人昳麗的臉,聽著她天真的“你是誰”的疑問,心下卻不知如何開口,隻得避而不談。
她的每一次靠近,哪怕隻是為了利用他一身修為,他也無法開口拒絕,反倒不知不覺間再次漸漸沉淪於她嬌氣又颯爽的身影。
他不願她被赫煜欺辱,不願她為了他而受傷,不願月綸肆無忌憚的接近,不願在她的臉上看見任何傷感痛苦的神色。
卻沒曾想過,當他無知覺地再一次習慣甚至沉溺在她的美好之中,她卻不帶半分留戀地決然而去。
是在報複他嗎?
再也沒能收到她傳訊符的那些日子裏,他醉心修煉,可經曆過波動的那顆道心卻再也不複下山前的堅定冷硬。
再次相見之時,在某幾個瞬間,望著她比五年前出落得更加靡麗動人的臉龐,他險些脫口而出。
為何再也沒有聯係?
為何在他順著她的心思說出那個“想”字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得到她的任何消息。
或許是心中雜草般叢生的雜念作祟,在他與她之間的關係肆意流傳開來之時,他並未出手製止。
原來不知不覺之間,他早已為了她瘋魔。
餘光之中是少女倔強並未就此離去的身影,顧光霽一手執劍,微微側過頭,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了顫,瞳孔微轉,最終定在了那抹琉璃色的影子上。
溫蘿瞳孔劇震。
她從未在他眼中讀出過如此澎湃而複雜的情緒。
隻見他自胸`前抽出一張微微泛黃的傳訊符,闔眸片刻,僅僅書著一字的那一麵上瞬間浮現出一行行蒼遒有力的字跡以及一副簡潔的線路圖。
半晌,他睜開眼,眼中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氤氳上一層薄薄的赤色,抬手將靈力灌注於傳訊符之上,薄如蟬翼的一張紙瞬間如鋼板一般平整堅硬,他手上微微一動,那張符紙便如一道流星一般迅速飛向了她手心。
下意識伸手接住,溫蘿張了張口,隻見他以那雙幾乎要滿溢出情緒的眸子深深望了她一眼,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