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蓧從鍋中盛出最後一份菜,經幫廚之手交給傳菜員,隨著一聲吆喝,宣告著晚間營業的結束。
魚蓧摘下廚師帽,頭發已被汗水浸濕成一縷縷的,後廚著實鍛煉人的體力,魚蓧看著嬌弱,實則比幾個成年男人加起來還抗累,一站四五個小時,腿都不帶酸的。
作為後廚主力,打掃戰場這種後勤活計已經不需要她做了,魚蓧準備離開時,經過水台隱約聽到兩個小姑娘一邊洗碗一邊八卦。
“聽說大老板又來啦……”
“你有沒有發現,老板最近來餐廳來的好勤啊……”
“是喔,莫非是看上哪個前台啦?”
“嘻嘻,有可能喔……”
柯奕臣來了?正好她還有事找他商量。
魚蓧往更衣室的方向走,本想換了衣服再去樓上找他,未料,剛走過一個拐角,就和柯奕臣撞了個滿懷。
魚蓧一怔,不自然地摸了摸微濕半幹的發梢:“老板。”
“還能適應嗎?”
後廚的工作辛苦勞累,柯奕臣心裏是心疼的,但他又不能流露出一絲這樣的情感,因為他知道這是她的理想,她的追求,她樂在其中。
麵前的女孩發梢全被汗水浸濕,卻不顯狼狽,渾身充滿朝氣和幹勁,眼睛裏在發著光。
他倒覺得她這副模樣比他公司裏那些出門要助理們簇擁著打傘拎包,在太陽地下站一會就要全副武裝的模特們,迷人得多。
“還好,主廚們都很照顧我,大家配合得很好。”
魚蓧對茶水間的事隻字未提,對她來說,那些事都是自己需要去解決的事,而不是給上司打小報告。
她不說,柯奕臣也清楚,主廚們都是在後廚浸淫多年的老師傅,一個比一個的難對付,魚蓧這麼年輕去掌管他們,難免會有不服的聲音。
柯奕臣相信她會處理好,當然也不會全然放手不管。餐廳是他的一言堂,而她是他所庇護之人,必要的時候,他會行使這份權力。
“原本說讓你適應一禮拜再上崗,現在看來倒是多餘,你完全能夠勝任。”
麵對老板誇讚,魚蓧不客氣地笑納,會心一笑,想到什麼,說:“對了,我擬的春季菜單你看了沒有?”
魚蓧打印了幾份給主廚們看的菜單,卻不知柯奕臣什麼時候會來店裏,就編寫了一份電子版的發到了他的郵箱。
“看了,沒什麼問題,隻是據我所知,市場上的梅鱭魚貨源太少,似乎供應不了季度菜單的需求。”
柯奕臣不常過問後廚的事,但作為一個餐廳經營者,有著對市場超常的敏[gǎn]度,一針見血地提出和四位主廚們相同的顧慮。
“我的家鄉盛產梅鱭魚,隻是地處偏僻,交通有些不方便,不過隻要聯係貨運公司幫忙運送,我想可以解決貨源的問題。所以明天想跟你請半天假,回西庭鎮聯係下貨源的事。”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你有空?”魚蓧意外又有些驚喜。
“嗯。”柯奕臣點頭,繼而看了眼手機,默默把行程表上明早的會議改到了後天。
魚蓧提出采購家鄉的梅鱭魚,有想幫村民們解決魚貨囤積的心思,她最清楚西庭鎮碼頭出產的梅鱭魚有多肥美,就連曬好的魚幹都是調湯的佳品,就這麼堆放著發黴實在太可惜了,但怕此舉會招人非議,何美心和單主管就是在食材方麵偷工減料中飽私囊。
有大老板陪著是最好不過,可以堵上那些惡意揣測之人的嘴。
魚蓧接著說:“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
“往年換季度菜單都是四位主廚們試菜評定,這次的話,我想請所有後廚員工參與試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