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意是死是活便是看天命。
……
天空陰沉,黑壓壓的雲透不出一絲的光,江意掙脫開繩子,他的手腕被勒的差點斷開,身上也非常疼,唇齒之間還有腥臭味。
他把手帕吐出來,麵部表情陰冷,帶著幾分怨毒,此時已經完全看不到宋憫歡他們的身影。
既然把他丟下……他一定要讓對方後悔。
他嘗試站起身,腳踝處傳來疼痛,路上那些士兵對他很粗暴。他被拉著從地窖出來的時候受了傷,現在每走一步,腳踝處都會傳來劇烈的疼痛。
這裡是一片荒蕪的亂葬崗,遠處是陰林,他一瘸一拐的向前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陰風夾裹著冷意,有人在跟著他。
他察覺到了邪祟的氣息,背脊處情不自禁地發涼,他握緊了袖中的匕首,走的速度快了些許。
隻要他能夠見到人……隻要能夠尋求對方的庇護,隻要他能回到月隱,他一定不會放過沈善。
憑什麼,憑什麼他就隻有被丟下的份,為什麼沈善能夠那麼厲害……憑什麼,上天對他一點也不公平。
他身上怨氣濃重,隻要他再忍忍,這些屈辱受過去之後,會有無盡的榮譽在等著他,他會一路踩著沈善的屍骨爬上去。
他要讓公子嵐看見他,要公子嵐尊敬他,他要讓他的殿下看見他。
他的殿下……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這般想著,他的表情逐漸的猙獰。一想到那一天,他整個人都激動的有些顫唞,渾身都在叫囂著,他的美夢一定能夠實現……他一定可以。
他的腳步快,身後邪祟也快了些許,在他快要踏進陰林的那一刻,腳踝處傳來了極致陰寒的觸感。
邪祟嗓音裡發出來嘎吱嘎吱的笑聲,他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倒了下去,這邪祟品階並不低,他袖中的匕首翻轉,妄想像沈善那般的一下插進邪祟的喉嚨——
然而沒等他動,他手裡的匕首「嘭」地落地,邪祟在半空之中若隱若現,嗓音裡帶著笑意,笑聲又尖又長。
「簡直是自不量力,你以為你是聖君?還是以為自己是長樂、公子嵐?」
「許久沒有見過怨氣這麼重的人了……讓我來看看你,嫉妒、惡意,癡心妄想,貪婪……真是醜陋……我就喜歡這種醜陋的人族,吃起來格外的鮮美。」
江意臉色慘白了些許,他手腕險些被捏碎,聽到邪祟的話,他腦海中的弦轟然裂開,心裡隻有四個字。
那便是他不能死。
那個人告訴過他……他能夠站到長樂身旁,他一定不能死。
「你不能殺我……我是水岐族的,我可以……我可以用身體服侍你。」
邪祟聞言整個發出來更尖銳的笑聲,「咯咯咯」地非常陰森,半空中出現又細又長的白骨手指。
「我可不是你們人族的男人……我不需要食物來服侍我。」
話音落了,手指插進了地上少年的喉嚨。
江意沒來得及發出聲音,他雙眸睜大,死時眼底還是不可置信,帶著不甘心與滔天的怨恨。
天空依舊陰沉,樹林裡鳥雀飛散,亂葬崗裡多了一具殘缺被啃的坑坑窪窪的屍體。
……
他們夜裡便在破廟裡歇息,宋憫歡失去了靈力,他行走了一天一夜,原本不覺得累,坐下之後便感受到了睏意。
在他閉上眼之前,他心裡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他第一次救人,失去了靈力,這一次又救了人,不知道這次會讓他失去什麼呢?
等到他閉眼的那一刻,他腦海中彷彿浮現出來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個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男人,男人隻露出來眼睛和手指。他的眼睛灰暗、透不進一絲光,眼中十分純淨,陰沉沉的隔著半空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