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隻會讓我更加珍惜我所擁有過的,讓我掉進泥地裡,我會重新爬起來,無論是邪咒纏身、五感盡失,還是命不久矣,我都能夠坦然麵對。」
痛苦會化成支撐他走下去的希望,哪怕前路是深淵萬裏,他也心甘情願踏入……所護之人是他留在人間的善意,所愛之人是他留下來的遺憾……這些都將成為他對世間的留戀。他在黑暗之中踽踽獨行,心中仍懷揣愛與善意,他會一直行至天光大亮。
無人可攔他前路,無人可裁決他生死。
身上的邪咒消失殆盡,手腕與腳踝上的鎖鏈「嘭」地一聲斷裂開來。宋憫歡掙脫了君月奴對他的禁錮,他是仰視麵前的神像,卻更像是在睥睨。
隨著他每向前走一步,麵前的神像轟然坍塌,「嘭——」地一聲,黑霧在他周圍散盡,白光逐漸浮現出來,他身後的神像化為了虛無碎片。
地上掉落了一個斷裂的木雕小人,宋憫歡手腕上依舊戴著鐐銬,他身邊長老會的守侍們神情迷茫,好一會為首的反應過來,繼續帶著他前往司慎堂。
一行人走遠,地上的木雕小人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
暗色的正殿裡,穿著黑色兜帽袍的男人猝然睜開了雙眼,他手邊的一個小木雕小人兒碎成了齏粉。
君月奴麵色沉了些許,眼中一片冰冷。
他的分身……居然輕而易舉的便被殺了,對方如今的實力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外。
殿中燃燒著犀骨香,角落裡兩名男子身形若隱若現。
藍琵琶手中抱著琵琶,他撫摸著琴絃,看到了這般情景,唇角勾出來了笑意,「之前朔州同我說他修為天姿並不高,還比不上主子收的兩名義子,如今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在藍琵琶身邊,還有一名沉默安靜的男人,男人背後背著一把巨大的劍,待在角落裡並未開口。
「叫莊離和徐晚欽過來。」
半空中凝聚出來一團黑霧,鬼兵領了命令,身形頃刻之間消失在原地。
「他天姿確實不高,」君月奴開了口,嗓音冷了些許,「但是他身邊有公子嵐與鳳鳶,還有穆殷也在他那邊。」
「鳳鳶與穆殷也在?」藍琵琶聞言有些意外,回憶起來,眸底帶著幾分興味,「倒是許久沒見了,不知印淨如今如何。」
「那日我見到了公子嵐,公子嵐沒有動手,不知他現在的實力,按照三千年前的實力來算,我們並不是他的對手。」
「他沒有拿到通天戟,如今是一抹殘魂,等到萬骨山開了……到時不能讓他進去。」
他們談話間,兩名青年入了正殿,他們兩人都穿著黑色兜帽袍,其中一名麵貌冷冽沉肅,看上去很沉穩。另一名眼珠一黑一灰,氣質冷漠森寒,像是一把未出鞘的玄鐵劍。
兩名青年一同跪在地上,眼珠一黑一灰的青年看到了角落裡的男人,他手腕青筋凸起,一股明顯的殺意浮現出來。
在座的幾位同時察覺到了這股殺意,青年很快又沉寂下去,彷彿剛剛的凜然殺意並不存在。
司徒慎自然感覺到了,他在此時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遠處跪在地上的青年,麵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小莊,你可還記得三年前答應過的?」君月奴坐在主位之上,神情冰冷之中帶著一抹寬容。
這是他的義子,相當於他的孩子,他十分看重。
莊離記得,三年前他跟著君月奴走的時候,答應報仇之後為對方做一件事。
他低聲應了一聲,「記得。」
一抹沉重的威壓在殿中無聲蔓延開來,血跡在地麵上濺落,角落裡背著巨劍的男人頭顱滾落在地上,主位上的人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