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她道:“大堂伯,我爸媽還給我留了不少錢和糧票肉票各種票,說是讓我拿著養我弟的,是不是也該給你們?”
林大堂伯心一跳,道:“說好了你大伯祖父大伯祖母帶豐豐,那這些既然是用來養豐豐的,自然也該拿給你大伯祖父大伯祖母。”
林舒把本來已經被林大堂伯手上握著的竹籃子劈手一奪,看著因為被她突然的動作,大概是被竹篾子割了手的大堂伯,冷笑一聲,道:“大堂伯,你們這事做夢呢?我爸媽這還在,你們就算計著想要搶我們家的家產,這要是我爸媽真不在了,你們是不是要把我們姐弟稱斤稱兩給賣了?不過,現在可不是舊社會,由著你們想怎麼作惡就怎麼作惡的,你們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林大堂伯:……???
“你,你???”
他手指著林舒,氣得手都在抖。
林舒輕笑了一下,道:“我怎麼了?大堂伯,我不知道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你們一家子的主意,要是大伯祖父和大伯祖母也是這個意思,那大堂伯回去還是好好勸勸他們吧,過兩天我就去見我爸媽了,雖然我爸現在沒了公職,但大堂伯家總不至於因為這就翻臉不認人,搶奪我們姐弟的家產吧?”
第49章
林舒帶著一如她多年的淺笑看著林大伯。
那淺笑林大伯很熟悉。
這麼多年林舒和林祐豐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
兩個孩子在他們老林家看來, 是被弟妹泡在蜜罐裏養著,養得或嬌或縱不知世事。
堂弟一出事,他們家的頂梁柱就塌了。
那蜜罐子當然也碎了, 蜜罐子裏養的白白嫩嫩的人, 能有什麼用?
他們家窮。
他爸以前是鋼鐵廠老工人, 他媽是鋼鐵廠食堂雜工, 都退休了。
兄弟幾個他頂了他爸的鋼鐵廠工人,他弟一個頂了他媽,一個在鋼鐵廠做臨時工。
幾個媳婦就他媳婦是正式工人, 兩個弟妹也都是臨時工。
孩子多, 現在又漸漸大了,沒工作的沒工作,扛麻包的扛麻包,卻慢慢的都到娶媳婦的年紀了,家裏窮成這樣,怎麼娶, 娶了又住哪裏?
堂弟是大領導。
隻要他願意, 改變他們家的處境是翻個手,說句話的事。
可他不肯。
死守著什麼不能走後門的原則無情得就跟鐵疙瘩一樣。
然後每個月都給一點錢, 一點糧食,或者逢年過節給點衣服什麼的打發他們,就跟以前富貴人家打發上門來打秋風的窮親戚一樣。
他們一家也知道, 他那個媳婦也看不上他們。
給那個從外麵抱回來的丫頭當以前富貴人家的小姐養,卻給他們這些至親扔點碎屑就覺得他們該感恩戴德?
所以堂弟落難了, 他們家心裏並沒有替他有多難過。
反而是周成誌他媽上門,讓他們家狂喜。
周家是什麼人家?
以前倒是他們家鄰居,但那都是老黃曆了。
周成誌他爸周大金是鋼鐵廠廠長。
周成誌他舅是革委會主任。
周成誌他自己小小年紀, 已經是鋼鐵廠工會主任。
他們一家子大半是靠著鋼鐵廠生活的。
大多還是臨時工,雜工。
可以說一家子的生活都是握在周家人手裏的。
所以周成誌他媽說想跟他們家結親,但結的是林舒,並暗示會給他們家安排,臨時工的轉正式工,沒工作的安排工作,新的宿舍給他們分房的時候,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想,要林舒是他們家自家女兒,大棒子也要抽到周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