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擋住月色,天空墨黑沉沉。
遠處,玉淵山群山綿延,山峰如波狀海浪起伏綿延。
車子從主路拐上蜿蜒小徑,莫家整棟別墅燈火浮在夜色中,奶黃色的光映著門前的九曲長河波光粼粼。
車子駛到別墅門口,隔著鐵藝柵欄,沙發上一道纖細的身影投在彩繪玻璃上。
白天,把眼淚死死別在眼眶,忍著漫天委屈的眼睛又浮在腦海,心髒緊緊抽痛。
鐵柵欄的門緩緩打開,莫涵本能的將刹車踩到底。
他沒有勇氣去麵對那雙眼睛,然後說,“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那雙明亮的眼睛顏色會一點點按下去,像年代久遠的畫褪去墨色,變成死寂的灰。
鐵藝柵欄門敞著,莫涵一直坐在車裏,隔著玻璃看那道朦朧的身影,像個機器人一樣一動不動,執著的等在那裏。
過了很久很久,他茫然的抬起車刹,車子往裏移動。
還沒有到車庫,就見一道身影飛速往他車邊跑。
阮夏彎下腰,和車子裏的莫涵齊平,“怎麼樣?我爸什麼時候能出來?”
夜色昏暗,她眼裏的光和希冀卻像是銀霜一樣明亮。
莫涵緩慢的拉上手刹,摁下車子關機鍵,解下安全帶,下車,關上車門,手搭上阮夏的肩膀,“我們進去說。”
阮夏乖巧的跟著他坐到客廳沙發,一雙杏眼一直瑩瑩看著他,沒有離開過一秒。
莫涵眼睛往下垂了一會,之後抬起頭道:“對不起,夏夏,爸他更願意保住阮氏。”
阮夏眼裏的光一下暗下去,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我爸救不出來?”
莫涵不敢看她了,又垂下頭低低道:“對不起。”
阮夏:“那許輝呢?”
莫涵:“他本來也沒什麼問題,就是工作上有些失誤。”
阮夏:“那我爸做錯了什麼?”
莫涵一噎,“我不是這個意思。”
阮夏:“他撈出來了是嗎?”
莫涵:“我就算不撈他,他也判不了什麼大罪。”
阮夏笑了,笑的眼淚都流出來,“我爸什麼也沒做錯,卻要去坐牢。許輝工作不盡責給了別人可乘之機,卻什麼事都不用有。”
“多麼可笑啊!”
“他再判不了什麼大罪,就算是做一天勞,那也是他該得的,該負的責任,是對我爸的公平。”
阮夏眼尾猩紅,像是要有血流出來,“你憑什麼奪走這份公平?就因為他是你心上人的哥哥嗎?”
莫涵手搭上阮夏的肩膀:“夏夏,你別這麼極端,許輝坐不坐牢都不影響爸的結局,我已經和許嬌談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幫她,真的,以後我們再不會有聯係了。”
阮夏甩開莫涵的手,“這種話你說的不膩我聽的都膩了!”
她驀的站起身,“你們的事不用和我交代,我不過是為了穩固我爸的地位才和你結婚的,大家就這麼將就著過吧。”
話音落下,阮夏轉身去了樓上,嘭的關上了門。
過了很久,莫涵緩緩起身,走到門口,手摸上門柄,毫無意外的,門又被鎖上了。
他抵著門緩緩滑下,茫然的抵著臥室的門坐了一夜。
從這日起,阮夏越發沉默,也不愛笑了。
以前的阮夏,唇邊清淺的笑意像永不落日的陽光,一直照著莫涵。
車禍之後,她雖然不對著莫涵笑,可是對別人還是言笑晏晏的,連忍著肌肉疼痛做複健都是笑的。
這種沉默,讓莫涵徹底心慌,胸悶。
更讓他不知所措的是,他不知道怎麼哄她了。
以前,他隨手給她買一根棒棒糖她都要歪著頭,眼裏閃著瑩瑩光輝看他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