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拋,漫天的白色文件緩緩灑落,他轉身,勁風吹起他的衣擺,款款離去。

此時的白粟並沒有把莫涵的惱怒,曾恨當回事。

她想,親母子,哪有隔夜仇。

很多年以後,她越來越老,連走路都成問題,每天隻能躺在床上,透過窗欞看外麵的樹葉。

那個時候她才發現,她回憶最多的,並不是她在人前有多麼的風光。

也不是小時候吃的那麼多苦。

而是年輕時候,家裏有兩個玉雪可愛的孩子圍繞她嘰嘰喳喳。

那些歡樂的天倫之樂。

她病入膏肓的時候,因為莫涵和阮夏從來不接她電話,於是她一遍遍讓秦管家給自己錄視頻,哀求莫涵,阮夏,看在自己重病的份上來看自己。

可惜,到死都沒有人來看她。

而她,卻臨死也在牽掛著莫涵。

因為後來證明,喬西西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莫涵的。

她不過是時坤安排過來,故意勾引莫涵,想讓莫家和阮家反目的棋子。

莫涵解決了喬西西,時坤之後,一直孤身一人。

*

莫謹離開莫氏之前,發布了最後一道命令:

莫家和阮家所有合作徹底分割。

阮夏別墅裏,阮明哲,阮夏,盛聽南,看著手機裏莫謹的卸職聲明,足足傻了五分鍾。

阮夏不解的問:“你這麼做圖什麼?”

莫謹微微上翹的眼尾盯著阮夏的眼睛道:

“我圖你。”

空氣靜止。

她圓圓的杏眼緊緊瞪著莫謹。

四目相對凝視。

有不明的東西緩緩在兩人之間流淌。

天地間,似乎隻有兩人。

阮明哲拍了拍莫謹的肩膀,道了一句,“真男人!”

和盛聽南退出了客廳,把空間留給倆人。

阮夏嚴肅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莫謹:“我知道,我圖你。”

阮夏:“我在法律上永遠都是莫涵的妻子,我不可能給你一個婚禮,給你一個正當的名分。”

莫謹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戒指,單膝跪地,漆黑的眼眸裏帶著聖潔,莊重:

“阮阮,我來求包養。”

“求你包養我一輩子。”

芝蘭玉樹一樣的人,在沒有任何允諾的情況下,毅然放棄華國首富的地位,捧著戒指,求她包養他一輩子。

做情人。

情人在世人眼中是怎樣的存在?

是吃軟飯。

是小白臉。

這類詞。

永遠不能有姓名。

這一刻,阮夏從他的眼睛裏看見他的愛:

炙熱如從火山噴薄的濃漿。

磅礴如海浪卷起的浪花。

深沉如大山中年不變的岩石。

這飛蛾撲火一般的決絕,是一個男人能給一個女人最堅定的力量。

阮夏咬了咬唇,“你跟我來。”

阮夏走到一架白色的三角斯坦威麵前。

白色的琴蓋掀起,在華麗的水晶燈下流淌出如水線條。

阮夏坐下,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遊走。

琅琅環佩相撞,輕緩悅耳的鋼琴曲如流水浮動,餘音繞進耳朵,遊走到心髒。

是《夢中的婚禮。》

一曲結束,阮夏單膝跪地,接過莫謹手裏的戒指,仰起頭道:

“瑾哥哥,我現在珍重向你求婚,這是我給你的,獨有的,屬於你的婚禮儀式。”

“別的夫妻有結婚證,有名分,卻未必有愛。”

“我們終身不會有名分,可是我會暴烈的愛你,讓你終身都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