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躊揚起眉,“這世上, 除了生死,其它都是小事,夏夏小姐,請你樂觀一點,我可以叫你夏夏嗎?”
阮夏吸著鼻子,狂點頭,“可以,救命之恩大於天,你隨便叫。”
宋躊:“你這樣一說,我感覺自己在挾恩以報,我不希望你用什麼救命恩人的眼光來看我,就自然一點,喜歡就接受,不喜歡就拒絕,行嗎?”
阮夏心情起伏很大,腦子亂哄哄的,想不出這兩者有什麼區別。
點頭,“可以,我喜歡的,你就這麼叫吧。”
宋躊眉揚起來,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竟有一絲純淨。
他說:“夏夏,你換個角度想,被磚頭砸到還沒死,又多賺了幾十年壽命。”
阮夏有些不可思議,“原來真的有人可以這麼樂觀,心裏這麼強大。”
“因為經曆過最可怕的事,其它的事就不那麼可怕了。”
宋躊的眼睛暗了一下,聲音輕淡。
所幸,因為是道具場景,劇組用的是最輕的玫瑰磚,密度小,最終,宋躊後背無視,手骨裂了,上了夾板吊著。
阮夏鬆了一口氣。
宋躊半躺著,看向她,笑道:“你看,樂觀一點沒壞處吧?你差點自己把自己嚇死。”
手長綁著繃帶掛著,這是一件有些狼狽的事,但宋躊依舊從容,淡定風趣,給人一種很沉穩的感覺。
阮夏覺得宋躊對自己好的過分。
“我又想問你了,你為什麼救我呀?”
宋躊:“不為什麼原因,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做好人好事,比如有人溺水,就會有人不顧自身跳下去救人。有火災,消防員會不顧自身安危衝進火場救人,911恐怖襲擊的時候,男士讓出生命通道,讓女士優先逃出去。我做的其實微不足道,很普通。”
阮夏手輕輕撫他纏的很厚的繃帶,“不是的,一點也不普通,我知道,你一定很疼。”
“你晚飯想吃什麼?骨裂應該喝點骨頭湯之類的,可以嗎?”
宋躊點頭,“都可以,我不挑。”
阮夏:“病人當然有權利挑食呀,我親自給你做,不許拒絕,我手藝不錯的,你在這等我,我一會就來。”
阮夏出了病房,宋躊盯著門口的方向,苦笑一下。
他更想她乖乖坐在這裏。
什麼都不用說,什麼都不用做,
一抬頭能看見她,就是最好的。
*
考慮到宋躊長期吃素,突然吃葷難免惡心不舒服,阮夏煮了一些大補的素食羊肚菌,蟲草花,包的雞湯加了一些去腥的辛料,又用吸油紙反複吸去最上層的油。
做好這一切,也到了飯點,裝進食盒裏,朝醫院趕。
正趕上晚高峰,平時十分鍾的路程,硬是走了二十分鍾。
冬日的天氣黑的早,之前還有些微光,此刻已經完全黑下來。
車內溫暖如春,車外寒氣逼人。
車窗玻璃上蒙上一層薄薄的霧。
鯨市的冬天真長,她想。
車子停到醫院門口,阮夏一手拎著食盒,一手抱一束花,穿過大堂,按電梯。
這裏是私人療養院,沒多少人,電梯很快就到了。
推開門,宋躊也抬頭看過來,合上手裏的《大師和瑪格麗特》。
“餓壞了沒?”阮夏笑問。
宋躊揚了揚唇,“在你來之前不餓,”他鼻子嗅了嗅,“現在聞見飯香餓了,可見你的手藝一定很棒。”
阮夏笑,“你這話好像誇小孩,我媽小時候常這麼誇我。”
宋躊:“我們每個人都曾經是小孩,我這樣說,能不能讓你回憶起,做媽媽小寶貝時候,被無限寵愛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