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封奇怪的信

下午五點的陽光,透過東陽公社供銷社的大門和窗戶,斜斜照進裏麵。

進門從左往右的長長半回形櫃台上,琳琅滿目地依次擺放醬醋調料、煙酒飲料、糖果餅幹、碗筷杯盆、生活雜貨、日化藥品、紡織用品、布匹、鞋子。

沈白露主要負責的櫃台是日化用品和藥品,什麼肥皂、香皂、電池、風油精、雪花膏之類的日常消耗品都歸她管。

今天並不逢圩,且過了繁忙時段,店裏顯得十分清閑,有事的售貨員跟會計對好賬,把櫃台請別的售貨員代看一下,就可以提前下班。

布匹櫃台的王見娣,正在跟紡織品櫃台的鄧雪梅聊天。

王見娣有些不情願地說:“唉,我表妹就要臨盆了,我媽讓我給表妹送兩斤紅糖。”

負責糖餅櫃台的劉福興朝她看了看,笑著說道:“嗐,兩斤紅糖是吧,我這就給你稱了。”

“這不還沒生嘛,急什麼,等她生下來再買了送過去也不遲。”王見娣有些嫌棄劉福興的沒眼力見,“再說我也沒帶糖票啊。”

劉福興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裝不懂,繼續笑眯眯:“要糖票嗎,我這兒有,要不先給你墊上。”

王見娣翻了個白眼,嘴裏喃喃道:“懶得理你,要不你錢也一塊幫我出了唄,我替表妹感謝你。”

*

沈白露聽著他們的聊天,倚在櫃邊翻閱從鄧主任手中借來的報紙,上麵清晰分明寫著今年是1981年。

改革開放三年了,工業製造水平逐漸增強,白糖、紅糖還有各類糖果的供應能力比六七十年代已經提高了許多,但是糖票依然還在配合使用。

她已經重生三天,靠著她堅持寫的日記,漸漸恢複了近期的記憶,也對未來抱以期待。

郵遞員大叔走了進來,走到沈白露櫃台前,手裏揚著一封信:“小沈,你的信!”

沈白露看著那封白色的信,一臉疑惑:“這是給我的信?”

郵遞員大叔笑道:“上麵的地址和名字都沒錯,白紙黑字寫著‘沈白露’收,當然是給你的!我本來明天再送的,順便下班過來買東西,就拿給你。”

也是稀罕,重生後這麼快就收到別人寫給自己的信,信封右上角貼著一張毛爺爺的肖像郵票,看起來倍感親切。

隻是,不對吧,信的寄信地址欄隻寫了“東陽公社”,郵編、郵戳也都顯示是東陽公社郵政局,這也就意味著寫信的人是在東陽公社寄出的。

沈白露覺得蹊蹺,因為日記裏和記憶中,她可沒有跟本公社的誰通信。何況,既然都是同一個公社的,直接當麵來找她不就行了嗎?再不濟,也可以托個願意跑腿的小孩送信過來呀。

通過郵局的方式費錢又費時間……

正覺得迷惑時,冷不防伸過來一隻手,把信從沈白露的手裏抽了出去。

“哇,哪個小夥子寫給你的情書?”鄧雪梅嚷嚷叫開了。

激得沈白露心裏一陣厭惡。

“咦?就是我們公社的人寄來的呀!快拆了看看!”

沈白露迅速把信奪了回來,一把揣進了褲兜裏。

“上班呢,不看這個。”

鄧雪梅還在不斷地吵著:“肯定是喜歡你的哪個小夥子在信裏跟你傾訴衷腸。”

王見娣也很喜歡看這種年輕人感情的熱鬧,在一邊起哄架秧:“露露,待會兒看看是哪個小夥子,也是奇怪,既然都是同一個公社,不能大大方方地見麵聊嗎?”

沈白露無語地說:“還沒看內容,你們怎麼就斷定是那種信,你們的思想覺悟真不高,說不定是我同學寫給我的呢?”

鄧雪梅虛情假意地說:“沒辦法啊,你是咱們供銷社一枝花,招人喜歡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