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宇智波佐助在山腳下救了一個女人。

這聽上去就很離奇的事。

他本不是善人,在這紛爭血火的亂世當中,沒有權勢,沒有地位,獨自一人苟活都是萬分艱辛了。這秋名山地勢連綿聳高,人跡罕見,是群馬縣少有的清靜居所,也是也是無意攀附大名權貴的佐助躲避戰亂隱居的地方。

能在這大片的綠色樹林中找到人影都是不易,更何況還是一個穿著華麗和服的美麗女人。

佐助發現這個女人時,她倒在他平日挑水的小溪邊。雖然夜色沉暗,但是女人繡著金線的紅色和服非常顯眼,她的大半個身體都倒在水中,浮浮沉沉,紅底金芒,如同怪談筆記裏驀然出水的豔麗浮屍女鬼。

突然的意外的確讓佐助嚇了一跳,如果真有人死在這裏,那麼這條小溪的水有段時間不能碰,他也得再走些路取水了。

但走上前才發現那女人沒死,胸口微弱的起伏,還有呼吸。他把她從水裏拉起來,浸了水的和服分外沉重,一股濃重的香粉味道差點沒把佐助嗆死——歌舞伎的塗脂粉說讓她們看上去像精致的人偶,但泡了水之後更像個浮腫的死人。

佐助將女人翻過身來,也不想去看塗脂抹粉後被泡的慘不忍睹的麵容,用身後的瓜瓢舀了瓢水,直接澆上幾遍。再看時,那女人已脂粉洗去,麵色慘白透青。嘴唇嫣紅透著青紫,如此深秋寒夜,渾身濕透了的她在昏迷中已經凍得瑟瑟發抖了。

佐助就這麼坐在一旁的草叢裏,打量著女人華麗過頭的重重和服,思考是山下哪戶伎館逃跑出來的藝伎。直到過了一會兒,那個女人動了下身體,慢慢睜開眼睛,顯出黑色不透光的眼珠。

“清醒了麼?”

佐助低聲問她,女人似乎醒了神智,微微點下頭。

“還能說話麼?”

“……唔。”

“你是哪家的藝伎?山下十六戶花街,所有有點名氣的歌舞伎我都聽說過,還真不知道有哪家的老鴇願意讓藝伎拋頭露麵的。”

“……我是,逃出來的。”

冰冷的水將女人輕輕的聲音凍得些微嘶啞,寒意讓聲線顫抖,有說不出的可憐。黑暗中佐助看不見她是怎麼一副窘迫的表情。藝伎大多注重形象,她這麼被粗魯的澆洗去妝容,衣服還濕透貼身,定是覺得無臉見人——說實話佐助有點後悔了,人家不想配合回去,何必找麻煩呢?悠閑的日子過久了,他果然沒事找事幹了。

“你叫什麼名字?我或許認識你。”

女子跪下來,蜷縮著叩首伏地,“奴家是卑**,粗陋名字無意讓大人知道。大人救命之舉,大恩大德。隻是奴家有惡徒纏身,無意牽連先生性命……”她吐字清楚,聲音雖低弱,但沒有泣音。

“在那裏!那個女人……!!!”

不遠之處的小溪對岸,粗曠的大漢的叫喊隻響了一聲,佐助垂著眼瞼,看也不看抽出身後的斧頭甩過去!犀利的寒光隻是一閃,伴隨著一記風聲就沒了聲息。女人回過頭,看見黑色的樹林陰影中的一點寒芒仍舊穩穩當當——將剛剛追擊她的大漢淩空定死在一棵粗壯的大樹樹幹上!

女人慢慢睜大眼,血的味道順風傳過來。她的救命恩人臉上毫無波瀾,俊秀英挺,黑瞳裏含著一抹淺淺的殺意。這股殺意不是對著她的,是直直對著隔岸已突然間成了屍體的人的。女人覺得心裏寒冷,但也硬是感到一股生生冒起的溫暖。

——這個人……

“還能站起來麼?”

她點點頭,慘淡的臉上發著光。原本不透光線的黑色眼珠像突然煥發生機一般光彩,女人期待又順服的看著他。

她一字一頓,“大人,我的名字是九身湖。”

“那麼,九身湖,現在站起來,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