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闕位於未央宮北部,名副其實的“天子腳下”,北闕府邸一十七座,而能居住其中的,無一不是權貴之家。然而大楚權貴何其多,但北闕府邸僅有一十七座,所以能居住於此的,是大楚王朝權貴中的權貴。帝都長安,北闕之地,整個大楚王朝,誰不知道那是僅次於皇宮的府邸所在。
其中,一個府邸,雖跟周圍府邸一樣高大,一樣威嚴,但是一眼望去,就可以發現它明顯的不同之處——古老。是的,古老。
權貴之家,哪一個不是曆經幾世光陰,方能成就權貴之家,所以他們的府邸放到全天下也稱得上是古宅,然而在這片古宅中,這個府邸卻仍能凸顯古老氣息,可見這個府邸的滄桑歲月。
這個古老府宅,上麵的匾額也透著古老氣息,因為匾額上的字用的還是楚初流行的大篆,距今已三百餘年。古老的匾額,書寫著古老的,“靈壽王府”四字自然也是透著無盡的滄桑。
北闕府邸,權貴之家,一般人等,不敢來此喧嘩,所以府邸間顯得凝重而又冷清。突然而來的“噠噠”馬蹄聲打破了北闕的沉寂,那是一架馬車,裝飾簡單質樸,但不失莊重威嚴。
馬車挺穩在靈壽王府門前,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跳下馬車,對著守門的幾個奴仆說道:“快來,老爺喝醉了,快幫忙把老爺扶進內堂。”
三個奴仆應聲來到馬車前,小心翼翼的從馬車內拖出一個身著朝服的中年人。中年人醉眼朦朧,腳下輕浮,連戰都站不穩,而且嘴中還在嘟囔著什麼,聲音小,且語無倫次,旁人自然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不過旁人也不會在意,因為誰都看得出來中年人是醉了,在胡言論語。
幾個奴仆小心的把喝醉的中年人扶進內堂,這時一個身穿黑色華服的少年走了進來。少年相貌普通,眉宇間透著一股與他年齡不相符的穩重,而且細看之下,還會發現黑服少年的長相,與醉酒中年頗有些相似,很像一對父子。
果然,少年的話語證實了這一點,“父親大人又喝醉了嗎?”
在旁侍候的管家恭敬地答道:“是的,少爺,老爺今天比往常喝得還要多,所以這次醉得更是厲害,甚至在酒席上舞劍,大將軍隻好命小人把老爺帶回府來。”
“父親大人真是的,明明不堪酒力,可還要喝那麼多,每次都是大醉而歸。”少年埋怨似的說道。
“老爺這也是沒辦法,周圍大人一再的勸酒,老爺也不能不喝啊。”管家解釋道。
“這些我也知道。”少年歎道,“好了,你讓廚房做好醒酒湯送過來,其他人都下去吧,這裏由我照顧就行了。”
“少爺真是至孝,老爺每次喝醉都親自照顧。”管家順帶著拍了個馬屁。
醉酒的中年就是大楚的靈壽王,秦護,現居當朝司徒一職,而黑服少年就是秦護長子秦開。
“好酒,好酒啊。”秦護打了一個酒嗝說道。
“父親,您裝的也太像了,難怪那麼多人都被您騙了。”秦開似笑非笑的看著父親說道。
“嗬嗬,那不是沒騙過你這個小滑頭嗎?”秦護從床上坐起,哪有半分醉態。
秦開嘿嘿一笑,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和父親爭辯,轉而問道,“大將軍這次西山酒宴所謂何事?”
“除了皇位之爭,還能是什麼?”秦護歎道。
“父親同意支持膠東王了?”秦開問道。
“陵陽王去了。”秦護笑道。
秦開頓時恍然。
當今聖上楚宣帝,共有九子,然而繼承大統的隻有兩位皇子最有希望。一為皇後王氏所生的三皇子,劉銘,他是嫡長子,而且舅父是當朝司空,陵陽王張代。第二個就是七皇子,膠東王劉趁,最得宣帝喜愛,而且劉趁的舅父是當朝大將軍,王忙。
雙方勢均力敵,所以都急切的尋求朝臣支持,這次大將軍王忙在西山擺宴,就是為了獲得來宴大臣的支持,然而陵陽王張代不請自來,也就把大將軍精心準備的酒宴給攪黃了。
“對了,開兒,快命仆人將院中老樹砍去。”秦護突然說道。
“這是為何?”秦開疑惑道。
“今天在酒宴之上,俯視都城,家中老樹,猶如鶴立於雞群,蔚然壯觀。太宰稱讚說我靈壽府,氣運隆隆,異於常家。陵陽王張代聽次,眉頭微皺,麵上似有厭色,而大將軍雖麵不改色,然我揣之,心中亦是不喜。觀未來之勢,當權者,非張則王,當此之際,豈能因幾顆老樹開罪於兩家。”秦護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