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垂死之人
日上三竿時,雖然外麵飄著清雪,也依舊是豔陽高照。
這屋子裏向陽的方向開了半堵牆大小的一片窗戶,用質地最上乘的窗紙糊的,防風防寒卻采光極好。
崔書寧平躺在雕花大木床上,半邊身子沐浴在陽光下。
她意識清醒過來有差不多三四個小時了,就這麼一動不動的躺著,倒不是不想動,實在是……
情況有些特殊。
她這一覺睡過來之前正在片場吊威亞,結果滑輪脫落,從足有十米高的城牆上栽了下來,大頭朝下……
落地痛感炸裂神經的那個瞬間她就知道自己鐵定沒治了,結果再睜開眼人就躺在了這裏。
換了個殼子,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什麼?她都沒有起身照鏡子怎麼知道換了個殼子?
崔書寧稍微積攢著力氣抬了抬搭在被子上的左手,那手腕瘦骨伶仃,宛若一具骷髏,掛著個玉鐲子都叫人懸心仿佛分分鍾會把這腕骨墜斷,她一兼職做武替的小演員哪是這種身體素質?
何況
她剛醒過來時腦子裏就十分真實的多出來了屬於另一個人的人生記憶,清楚明白的告訴了她這具身體的主人是誰,以及她身體為什麼會瘦弱成這樣又為什麼會躺在這裏……
她確實不是原來的那個她自己了!
她似乎變成了她之前做武替的那部劇劇本裏的一個人物,劇本裏男主的原配前妻?
當時她是在隔壁劇組演小宮女,正好這邊劇組臨時調整場次要演最後大縞潮時女主為了不拖累男主主動跳城牆的戲份,當時都晚上了,武替一時無法到位,一個和她合作過的副導演就臨時喊了她去救場。本來就是個替身打醬油的,劇情跟她沒啥關係,不過她在等道具組布景的時候無聊就借了劇組演員的劇本隨便翻了翻,印象裏那個劇的男主永信侯顧澤在納女主金玉音為妾時是有一個聯姻娶進門的正妻的,是個邊緣人物,劇本裏沒名字隻寫了個崔氏。
也不是崔書寧妄想症,而是她醒過來之後這個身體的記憶裏她的夫君就是名叫顧澤的永信侯,家裏還有個團寵開了掛一樣的妾室金玉音,而她這個身體的原身剛好與她同歲,同名,還是同一天的生辰……
永信侯正妻,前鎮北將軍崔艦的獨女。
這會兒目測是要嗝屁給女主讓位了……
崔書寧躺在這床上半天沒動,一則是消化這個身體自帶的那些“光怪陸離”的記憶,二來是身體條件不允許。
印象裏這原主起碼有四天以上粒米未進了,這幾天唯一入口的就是一些吊命用的湯湯水水,所以這會兒這屋子裏就飄著一股奇苦無比的古怪藥味,這讓從小到大幾乎不生病的健康寶寶崔書寧很是有些難受。
躺到這會兒身體依舊垮塌無力,喘熄都費勁,但好歹思緒捋順,腦子是跟上時代了……
崔書寧咬牙深吸一口氣,撐開眼皮。
之前她床榻邊上一直守著一個丫鬟的,天亮之後才去外間叫了個小丫頭進來守她,就在大概半小時之前小丫頭也出去了。
這會兒外間還有人,她緩過氣來剛想開口喊人……
吱的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又快速的關上了,那個叫做青沫的九歲小丫頭邊哭邊罵:“西院的狐狸精太欺負人了,青顏姐姐你快帶上她們都跟我走……”
許是怕吵到屋裏的主子,她還刻意將聲音壓低了一些。
青沫扯了青顏,招呼著屋子裏的另外兩個二等丫頭就要往外走。
青顏忙是將她拽了回來,同是壓著聲音斥她:“阿珠叫你守著主子,你去如廁去了這麼久?這怎麼還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