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離不得我的。”
眼神清明的丞相笑著輕輕掙開他的手,清澈幹淨的眼眸望進臻安眼眸深處。臻安強忍住轉頭避開他目光的衝動。
在離開,謝昭還是拍了拍他的頭,輕聲笑:“該教的我都教了,我已經在你身邊多待了這麼多年,接下來該去赴我該赴的約了。”
臻安沒有再留,他風風光光地給謝昭封賞許多寶物,親自把謝昭送離了京城。
謝昭離開的那一天,臻安回到宮裏,第一次覺得宮殿是如此的空曠無邊。
春雨過後,江南清水村的村民發現村子最東邊的宅子裏來了人。有好事者在宅子門口探頭看了幾天,回來驚叫:“新來了兩個神仙似的郎君!”
的確是神仙似的人。
這兩人一人愛穿青衫,笑起來比春光燦爛;另一人卻愛著黑衣,平日不太愛笑,泠泠若高山之雪。
起初還有人疑惑這兩位之間是否是兄弟,可等到兩人在清水村住了一年以後,清水村村民見多了兩人賞花觀燈、泛舟湖上的模樣,也漸漸明白了一件事情。
——這倆人不僅是神仙似的人,他們還是一對神仙眷侶。
“神仙眷侶?”
謝昭笑得直不起腰,用手指戳了戳傅陵不怎麼有表情的臉,笑嘻嘻道:“殿下不苟言笑,北燕的大臣們都怕您怕得不行,說您是煞神才更恰當。”
傅陵握住他調皮作弄的手,抬眸看謝昭,慢慢道:“不苟言笑?”
他平靜問:“我對謝大人笑得不夠多?”
謝昭笑:“我總是不嫌更多的。殿下笑起來真好看。”
傅陵被逗笑,握住謝昭的手腕,似有似無地摩挲了一下。
“我聽謝大人的。”他說,“更何況,謝大人總是有本事讓我展顏。”
江南山清水秀,是謝昭口中養老的好地方。
這一日兩人觀花結束,在夜色中泛舟湖上,聽兩岸琴聲綿綿,說不出的愜意懶散。岸邊有人在放河燈,謝昭看了許久忽然問:“我當初也放過花燈的。”
傅陵當然記得。
謝昭說起,他也順著問:“謝大人當初寫了什麼?”
“我寫的是——”
謝昭吊起人的胃口,卻又使壞,笑嘻嘻道:“我才不告訴殿下。”
傅陵笑了笑,也不生他的氣,好脾氣道:“你寫什麼都是好的。”
這人就是明目張膽的偏愛。
兩人住的宅子不遠處有一片池塘。
謝昭天□□玩,很快又不知從何處學來了釣魚,整日拿著個小凳子坐在池塘邊的地上,目不轉睛地釣著魚。
偏他一生順風順水,在釣魚上卻跌了大跟頭,竟是半點天賦都沒。
雖然謝昭沒天賦,但耐不住他興趣大,耐心又足。
於是一整個春天,謝昭都待在了那一片小池塘邊上,興致勃勃地釣著魚。春日陽光甚好,他釣著釣著就開始犯困,頭一點一點的就要往下掉。
每次他要跌落的時候,都是傅陵在旁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將他的頭擺在自己的肩膀上,任由他在自己的肩上酣睡一個下午。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網Θ友Θ整Θ理Θ上Θ傳Θ
謝昭睡得神清氣爽,傅陵卻肩膀酸痛。
謝昭笑:“沒想到釣魚苦得不是我,反倒是殿下。”
自那日之後,謝昭終於熄滅了對釣魚的興趣。
春雨綿綿,雨絲打濕了江南的青石板。
一日謝昭坐在窗邊讀書,忽的聽院門被打開,有人踱步進來。他開窗看去,正好瞧見買書歸來、手裏還提著一袋糖炒栗子的傅陵。
恍如如夢間,他記起多年前的場景,記起了京城的那間宅子,記起了也曾是一個雨日,麵前這人撐傘來看他。
“河燈多放放還是很好的。”
他撐著下巴兀自笑。
傅陵進門,收好雨傘脫下有些濕的外衫,把書和糖炒栗子都遞過來給他,一邊問:“謝大人在說什麼?”
“我說啊,”謝昭笑,“現在的生活,正是我十年前日夜期待能過上的日子。”
傅陵嗯了一聲,溫柔地撫了下謝昭的發頂:“我也是。”
朝朝暮暮,暮暮朝朝,隻要有你,那裏就是我想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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