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瀲衣得了這條線索,心中稍感鬆了口氣,可緊繃的神經依然不放鬆,曾經離開那女人多年想問不能問,可一旦見了麵,有緣再聚分開一刻也是刀割肉般的煎熬。蕭玉節是別人眼裏人人懼怕的大魔頭,但在她心中不是,玉兒在她心裏永遠是需要她護著的那一個。
熬了一夜,何君瑤抱著蕭瀟卻對杜瀲衣道:“她送你回來取七星,難道七星真的有能力破除中行烈的武功?”
杜瀲衣看著外間已經明亮的天色,思索道:“七星是祖師留下的佩劍,我昔年以它鬥過殷橫野,仗著劍刃鋒利無堅不摧,也曾讓他忌憚幾分。可兵器畢竟是死物,隨著我年歲越長,內力越深,往往劍未出鞘已經克敵製勝。到後來出走師門,將它也忘記幹淨。”頓了頓,歎口氣道:“許是玉兒覺得自己在玄冥大會上沒有完全的把握勝了中行,需要七星的剛猛之勁破除中行的至陽內力。”
何君瑤點了頭,從前她做婢女並無高強功夫,總是太師叔說什麼,她聽什麼,每日在家備好飯菜等她回家已是安心,如今空有一身她贈予的高深功夫,卻心裏越發沒了著落,開口道:“若是為玄冥大會之爭,她送你回來倒也說得過去。事已至此,師叔有什麼打算?”
杜瀲衣見她溫婉一如當年,隻詢問道:“如今也不知玉兒去了哪兒,玄冥大會在即,她曾跟我說過四大魔門集會之事,眼看便是期限,想來應該是有些線索,我打算走一趟玄冥大會。”她眼眸又看著蕭瀟,怕帶著孩子危險,畢竟魔門大會可不是那麼好闖,問起七星道:“我的劍現在何處?”
聽她問起,何君瑤麵有難色道:“你不要它後,掌門師父他便供在大殿祖師像前做了遺物不許人碰,隻說留給下任掌門掌管,如今作為九華的象征……”
她未說完,杜瀲衣隻歎息道:“不過是鐵劍一把,徐師侄便是這般迂腐。若是無治理之才,管理的一團糟糕人心渙散,單靠一把無堅不摧的劍也保不住九華這塊招牌。”
何君瑤點了頭,隻道:“太師叔教訓的是,隻是……師父他被蕭玉節所傷後,精力大不如前,管不了太多事。我雖是代掌教,畢竟年輕,有些事有心無力。”比她長一輩的多是不聽她的話,有些脾氣大的反罵她一頓,也有提及當年事,說的人難受,她忍著聽著把這爛攤子慢慢收拾,如今才算剛有了樣子:“太師叔,這劍……你是要硬搶嗎?大殿看守甚嚴,若鬧到這一步,百十來人的劍陣總也免不了,太師叔雖武藝高絕,但南鬥北鬥陣合並也威力無比,九華這鎮山大陣至今還沒人不帶傷闖過去。”
她問到關鍵處,杜瀲衣緩緩吸了口氣,眼瞧是天亮了,便起身抖落衣服,搖搖頭道:“劍陣也罷,雖是出了門牆,師兄們對我恩情不能忘懷,怎好在祖師爺大殿上亂來。”她言談中對闖陣並不掛懷,隻是仍顧忌九華的麵子。
她淡淡開口,何君瑤心中一喜,她就怕是兩方鬧僵不好收場,她心中都願意為她道:“若是不硬來,太師叔是想怎麼拿七星?”
天外透亮了,杜瀲衣俯身從她懷裏抱過蕭瀟,讓幼女趴在她肩頭,想著過往的事,又想到了以後的事,心中了無掛礙道:“他們想我回九華,總要給些好處。”
蕭瀟摟著她脖頸不知何意,何君瑤一下起身,眼眸盯著她的臉,嘴角露出一些驚訝隨即是欣喜道:“你,你終是肯回來了嗎?”
杜瀲衣抱著蕭瀟往外走,對何君瑤道:“道門方便,我一個山野村道來去自由。從前為玉節能走,如今為她焉不能回。杜瀲衣在世上本也不需顧忌任何顏麵,將來我辦完這一遭事,歸還寶劍再歸隱不遲。”她容姿宛如清風朗月,言談似行雲流水,一股自在自得。
何君瑤隻覺眼前人從前是那山頂的大石頭,千鈞安穩巋然不動,如今又似一稍吹過柳樹枝條的風,無影無跡,她見杜瀲衣展開輕功往前去了,追在她身後雖不落單,但竟生出無論如何又追不上的寂寥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