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挑釁(1 / 2)

站著書案前,周萋畫聽到身後的青紗帳內,先是傳來紙張的對折聲,而後是衣料的摩擦聲,到最後就變成了秦簡有節奏的喘息聲。

他睡著了!

時近五更,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搖曳昏黃的燈光並不允許她看書,她靜謐了一會兒,整理宣紙,墨硯,決定寫字來打磨時間。

原主是個聰慧的女子,出侯府前就已經有了出口成章的學識,可當周萋畫像提筆寫點什麼時,卻發現手裏的毛筆卻根本不聽意識的使喚,她竟也不知道寫什麼。

提著筆,糾結著,半晌才落筆,隻不過剛了一個字,周萋畫就大汗淋漓,她手插袖袋摸帕子,卻意識到自己還穿著中衣,看外麵天色已經微亮,周萋畫轉身走向榻,挑開青紗幔,拉出搭在榻沿上的襦裙。

再次放下青紗幔時,周萋畫忍不住瞥了一眼,已經入睡的秦簡。

麵具遮擋下的眼眸緊緊地閉起,長長的睫毛,比女子還有卷曲,胸膛伴隨著輕微的打鼾聲高低起伏著,胸口位置落著銅錢大小的紅色血跡,旁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周萋畫想起剛剛秦簡的傲慢與冷然,不禁再次氣不打一處來,她將襦裙放在圓腰椅上,拿起書案上的毛筆,再次站到榻前。

她盯著秦簡娟秀的麵孔,手放在嘴角位置,想給他畫上兩撇胡須,街上的胡人的男子嘴角就有那麼兩撇,但這樣未免太輕饒他了。

“吧嗒”毛筆上的墨汁不受控地滴落,周萋畫怔了一下,垂眸,就見這墨滴不偏不巧地落在了胸口那塊最大的血跡旁邊,素白的衣袍上染著一滴濃色血花兒本就紮眼,更何況現在又多了這麼一滴墨。

怎麼辦?這個男人知道自己衣袍被弄髒,會不會又提起那利可削鐵的劍啊。

腦見閃過一絲光亮,周萋畫有了主意。

重新抹墨,手下移到秦簡胸口,從剛剛不幸墜落的那滴墨汁向下延伸,又在血跡上勾勒幾下,一朵傲然開在枝幹上的梅花赫然出現。

周萋畫覺得這樣還不夠,換了隻小楷,將周圍撒落的血滴與主枝幹連接,一副簡單構圖的畫,就躍然於秦簡的胸口,絲毫看不出這是血滴跟不幸沾染上的墨汁,猛然一看,還以為是專門繡上去的圖案。

做完這些,周萋畫長籲一口氣,看秦簡依然緊閉的眼眸,她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珠,放下毛筆,整理一下床幔,這才想起換衣服。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亮起,周萋畫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寢房裏的景象,不禁啞然失色,牆壁上,地板上,昨晚打鬥時留下的痕跡赫然在幕,窗欞上的那道,更是直接損害了窗子的結構。

這番模樣讓春果、麗娘看到,肯定又會大驚小叫一番,周萋畫正想著呢,門扉吱得一聲打開了,春果端著臉盆進了房,“娘子,起床洗漱了!”

她將臉盆放在門口,轉身去關門,等她再回頭時就見周萋畫站在窗前,“娘子,你醒了!”

周萋畫保持鎮靜,站在窗前不動,撇頭示意春果將臉盆置於方凳上。

今天的春果,穿了件不合季節的高領交叉對襟衫,她把衣領立得很高,走動中一直低著頭。

周萋畫知道她這是在遮掩著昨晚被那些黑衣人造成的傷,看著滿屋子的刀痕,周萋畫覺得春果這麼回避,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也就沒有多語。

周萋畫走到方凳前,清洗自己臉麵,水微熱,淋濕到麵上,混沌的思緒驟然清晰許多。

洗完臉,周萋畫想往常一樣伸手示意春果遞帕子過來,手懸空很久,卻沒有接到。

她顧不得水霧,慌忙睜開眼睛,就見春果如僵屍般定於床榻前,她的手握著青紗幔的一角,看得出,她是正欲收攏幔布時,被眼前的事物嚇到。

周萋畫自然能猜出發生了什麼。

周萋畫踱步走到床榻前,就見秦簡仍然平躺在榻上,他瞪著一雙牛眼,警覺地看著春果,柔軟的軟劍拿在他的左手上,劍頭正抵在春果頸部,也就是因為隔著衣領,若不然這種距離,血早就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