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寺狂點頭,然後突然又頓住了。過了一會,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這,這萬一我給了你們,你們又不送我回去……”
容予笑了笑:“你可以選擇不給。”
刁寺忙道:“別別別,大仙,我給我給……”
他說著,眼神再次移到了容予背後的十二樓上,緩緩道:“這把刀……就是……在我回憶的過程中,我好像總能想起這把刀……我好像在夢裏見過它?”
這句話一出,容予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什麼。他思索片刻,抓不住這思緒,便放到了一邊。
當天晚上,容予做了一個夢。他在夢裏似乎見到了十二樓,然後又看到了一個穿著太虛劍派紅配綠弟子服的小孩。
小孩大概六七歲的樣子,長得玉雪可愛,還有點嬰兒肥,眼睛很亮很幹淨。他一個人住在一個院子裏,每天一絲不苟地早起練功,夏練三伏冬練三九,認認真真地修煉著。
秋去春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始終是那副模樣,眼中隻有劍,隻有修煉。
他走過了許多試煉、比拚,得到了許多人豔羨欽佩的目光和潮水似的讚揚,什麼“天之驕子”、“門派第一人”,全都不要錢似的砸向他。但他始終不曾去聽,不曾去看,穩穩握著手中的劍,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
他的眼睛,始終安靜地看著最高處。
十歲那年,他的修煉初步得窺大道,在晨昏交界之時,他站在暗處,卻引來了一身明亮的日光——他築基了,引得天降異象。
門派上下歡呼雀躍,為他欣喜若狂,他是百年或者說千年之內,都不曾出現過的少年天才。
而他隻是沐浴在光下,露出了一點笑意。
他就這樣走著,一路長大,一路修煉,最終真的成了門派第一人,也成了天下第一人。
容予看著他從一個孩子一點點長大。他的目光可以轉向周圍的許多人事,他似乎可以將整個世界納於眼中,但他一開始便看到了這個孩子,後來便移不開目光了。
這個孩子走到了最高處,容予隻覺心裏無比圓滿。他醒了過來,唇角仍帶笑意,卻漸漸不太記得自己夢到什麼了。
陸識途新奇地盯著容予臉頰上笑出來的小酒窩,看了一會,忍不住似的,伸手輕輕摸了摸。他問:“師尊在笑什麼?”
容予回想了一下:“很熟悉……好像是我從前做過的夢。不過,不記得了。”
“師尊以後夢一夢我好不好。師尊這樣笑著,如果是在想別人,我這裏,好難過。”陸識途歎著氣,邊說,邊帶著容予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容予抽回手,深吸一口氣:“差不多得了。”你是撒嬌怪嗎??
過了一會,他猶豫道:“大約……確實是夢到你了。”
陸識途笑起來。
不過兩天時間,刁寺便將陣法圖交了出來。
見到容予他們,他很是興奮:“就是這個沒錯!還有我想到的其他細節,都標在一邊了,按照這個辦法操作,應該就能消滅蜃氣了!”
容予看了兩眼,看不明白,把圖紙遞給容百川。容百川是雜家,學貫百家,曾經也交過一個朋友,是位陣法大師,教過他一些密不外傳的關竅,所以他對陣法會格外敏/感。之前也正是因此,他才看出了掌門開啟的護山大陣有問題。
容百川看了一會,閉目推演思考,然後慎重地點了點頭:“沒什麼危險,而且確實是先破壞後融合的陣法。若說它能將十二樓神力歸於天地,理論上來說是符合的。不過到底能不能真的成事,需不需要人祭,我無法斷言。”
等他們討論完,刁寺期待道:“大仙,現在能送我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