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甘子越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不過卻也心下慶幸,他以為自己死了的。

甘子越是個早產兒,天生體弱,被家裏人護的跟個瓷娃娃似的,若是別人被夏日的暴雨淋那麼一會兒沒有事,但是擱他這,就成了真要命。

甘子越的手摸上額頭,還燙,這次又要在醫院住上好一段時間了。

甘子越的眉頭蹙了蹙,作為一位常年動不動就要進醫院的人,真的不喜歡。

這般想著,甘子越皺眉睜開了眼,這睜開之後便愣住了,再閉上再睜開,然後嘴巴都驚訝到微微張開。

他雖然不喜歡醫院,可醫院裏的白色才是他所習慣的,而這處古色古香,木床紗幔,是哪裏啊?也絕不是他的房間來著。

“甘公子醒了?”一道陰影走到床前,逆著光線,剛醒來的甘子越一時看不清這人的麵容。

甘子越的視線落在這人的一身古裝上,昏昏漲漲的腦子覺得到處都古裏古怪的,“誰?”

那道身影又湊近了些,在床邊坐下,笑意輕慢,扇柄落在甘子越的臉頰上:“甘公子眼裏隻有榮王殿下,看來連在下是誰都沒記在心上。”

“可惜,榮王殿下將你扔在這裏卻也沒有來看一眼,來照顧你的生意的是我。”

“不做世家公子,而要來端南風館的這碗飯,甘子越,真讓人好奇,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

醒來這麼會兒,頭疼的症狀沒有減輕,反而加重,特別是這名男子的話鑽入耳朵,更讓甘子越的腦仁兒疼。

在甘子越難耐地再次閉上眼時,他腦子裏被塞入了飛快運轉的影片。

許多內容甘子越沒有抓住,但抓住了最清晰的一點,那位也叫甘子越的小公子,著魔了似的喜歡上了一個人。

已經不僅是為他癡,為他狂,為他哐哐撞大牆的程度了,身為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有名有號的富貴公子,不要尊嚴不要麵子地向另一個男人獻媚,即使能做人家的小侍男寵,他也樂意。

全京城誰不將他當個笑話看啊?

而都做到這份兒上了,人家正主榮王殿下沒有絲毫動容不說,還更加厭惡上了。

被實權在手的榮王厭惡,雖然是世家子,但卻無父無母,榮華富貴都很虛的原主,落入了南風館裏。

可他卻不是先擔憂以後的處境,而是反反複複想著當時榮王如看一隻惡心的蒼蠅的眼神,還有他當時的話。

那時,皮嬌肉嫩的小公子被人給扔到了屋外,在雨後傍晚,寒風蕭瑟裏衣衫不整哆哆嗦嗦,身體上的寒冷,卻及不上榮王的話讓人冷徹心肺。

“下賤惡心的玩意兒,既然如此缺男人,就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最後那一眼是濃濃的厭惡嫌棄。

那個眼神,還有那句‘下賤惡心的玩意兒’,原主在腦子裏反複想,然後為情所傷,死了。

甘子越:……

甘子越沒有喜歡過什麼人,理解不了那種濃烈的感情,而且他聽過周圍的女同學說,現在奉行的是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所以竟真的有人會為情而亡,甘子越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的。

甘子越從小身體不好,不能劇烈運動,又忌大喜大悲,從小到大都是安安靜靜的乖孩子,好學生,加之人又長的如玉雕的好看,所以無論在家裏,還是在學校從小學到大學,大家都對他嗬護的如同易碎的瓷娃娃般。

像有些電視劇電影太虐,感情太濃烈,他的同學朋友看了之後,哭的稀裏嘩啦,然後轉頭就紅著眼圈提前給他排除掉,不讓他看。

其實甘子越覺得沒必要做到那種程度,他還沒脆弱到那種程度吧,他其實挺好奇的,也想看一看,但也不願辜負大家的好意。

他的身子也確實麻煩,天氣稍有變化,一點沒顧好,就要進醫院,甘子越不願意給大家帶來那麼多麻煩,讓大家擔心的。

學習就很好,書本也很不錯,他看書就好,而且就算想看電影也有許多相對平和的可看。

至於談戀愛,甘子越長的那麼好看的一人,性格也溫溫和和的,看了便讓人舒服,要說沒有愛慕他的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甘子越不知道的時候,他身邊的親朋作為守護大軍卻早為他斬了數不清的桃花,戀愛中的分分合合,那其中的種種刺激,甘子越不適合。

甘子越倒也不羨慕上了大學之後,朋友一個一個從單身狗脫單,他自己一個也挺自得其樂,若是多了一個人,他的情況特殊,兩個人的未來於他自己,或是對另外一個人來說,都太重。

總的來說,如生活在玻璃罩中的甘子越,一朝窺到原主這樣為愛要生要死的感情經曆,心有餘悸,滿滿的不能理解。

他不懂,一個人怎麼就能那麼喜歡另一個人呢?

若說這已經對甘子越是個衝擊,那接下來的則讓甘子越麵紅耳赤。

原主的那些事情如飛速放映的影片閃過之後,他的腦子裏又出現了一本書。

甘子越看的書都是正經書,麵對這麼一個安安靜靜的仙氣的同學,即使最大大咧咧的男同學也不會對甘子越分享小片,顏色文,甘子越可謂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