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張學林輕飄飄地睇了黃圩瑉一眼,隱約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意思。

張學林平素極少會笑,如此一笑,更顯得眉眼清豔絕塵,可卻讓人有些腳底生寒。

黃圩瑉心裏直打鼓:“這……小的不知,興許是歪打正著。”

張學林看他片刻,扔了手中的棋子站起來,轉身往屋內緩緩踱步而去:“回頭,你去查一查此事。”

“是。”

這日天朗氣清,日頭正好。一大早張老夫人就派人過來請兩位表小姐去看戲,說是特地請了戲班子到府裏。

這廂甄真和幾個丫鬟一同伺候郭芳霖起身洗漱穿衣,一番打扮過後便下了樓。

老夫人派來的大丫鬟雲瑤在院裏等著,隻等兩位表小姐收拾妥當,就帶著他們一同前往琳琅軒。

郭芳霖準備好了,另一邊秦可寅卻遲遲沒有現身。

原本甄真還想她莫不是昨夜給女鬼之說嚇得睡不著,今日起不來,卻沒想到,半刻鍾後香銀失魂落魄地跑下來,白著小臉道:“不好了,不好了,秦姑娘怎麼喊都喊不醒,看起來好像是……好像是中毒了。”

幾人聞言,麵色大變。

郭芳霖是在場唯一的主子,她回過神來,立馬讓底下人去請大夫,又對雲瑤道:“快去通稟老夫人。”

隨後就帶著下人急匆匆上了樓。

香銀心慌氣短,上樓時險些跌倒,幸虧給甄真察覺,被她及時拉住,否則怕要摔個頭破血流。

“蓁蓁姐……”香銀看著甄真,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

甄真抓住她的手,雙♪唇緊抿,緩緩地搖了搖頭。

香銀觸及她眼底的銳色,神色一緊,忙將眼角的淚花都擦了,不敢再出聲,隻乖乖地低頭跟上。

幾人進了秦可寅的屋子,到她榻前,果真見秦可寅平躺在榻上,臉上毫無血色,嘴唇還隱隱有些發紫。

郭芳霖掩麵倒退了兩步,臉上花容失色:“妹妹……”

秦可寅的貼身丫鬟聽風跪下道:“小姐晨起時還好好的,不過喝了幾口粥,說是又有些乏了,還想睡會兒,誰知道這一睡就……”

郭芳霖聽得臉色一變,甄真也眸光一閃。

在秦可寅榻邊的小幾上,放著兩隻碗,青瓷花碗盛著雪菜肉絲粥,另一隻白玉小碗中則盛著綠豆甘草湯。

湯是張府備的,可這粥,卻是早上甄真受郭芳霖的意端來給秦可寅的膳食。

若秦可寅是喝了幾口粥出的事,那明擺著……就和郭芳霖脫不開幹係。

而看桌上兩隻碗內的情形,那個聽風剛才所言,應當不假。

郭芳霖的丫鬟凜冬聽出意思,立即道:“不可能,絕不會是這粥的緣故,我家小姐分明也喝了……”

聽風仰起臉冷冷地瞪過來,臉上還淌著淚:“我們小姐一早醒來隻喝了郭姑娘送來的粥,府裏頭的湯一口沒碰,若說不是粥的緣故,還能是什麼的緣故?”

郭芳霖的臉色更為難看:“你的意思,是我下毒害了秦妹妹?”

聽風抿著嘴沒吭聲,心裏怎麼想的卻清清楚楚地寫在了臉上。

郭芳霖:“你……”

話未出口,給人輕輕地扯住了衣袖。

她回頭一看,就見身後的甄真垂首上前道:“姑娘,奴婢曾聽人說過,綠豆、金銀花和甘草是萬能的解毒之藥。眼下大夫還沒有到,不如先喂秦姑娘一些綠豆甘草湯喝,說不定能對毒性……有所緩解。”

郭芳霖一怔,一時沒有反應。

甄真卻兀自上前幾步,端起那綠豆甘草湯。在俯身的刹那,她忽然聞到一絲極淡的甜香,暗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