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2 / 3)

**

而平山大長公主正在府中發脾氣,連著砸了好幾套價值百金的冰裂紋茶具,全在磚石地麵上砸得稀巴爛,碎瓷屑飛得到處都是,不少濺在侍女身上。偌大的待客廳,兩旁立著的侍女個個渾身僵硬,呼吸都不敢大聲。

平山在家中行六,同行二的獨孤清聞一母同胞,自幼最崇拜的是這位兄長,最黏的也是這位兄長,甚而下嫁的是獨孤清聞的副手。當時獨孤清聞急病駕崩,獨孤行寧能登上皇位,就有她的功勞。

少時一顆心撲在兄長身上,寡居後除了撫養子女,一顆心就全在兩個侄子身上,如今得知夏試的結果有韓王獨孤壽敬從中作梗,平山頓時惱得把火氣全撒在急召來的獨孤明夷身上,一早上摔了的茶具花瓶少說也有幾千金。

“……好小子!當時阿兄急病而去,你十三歲,敢砍了來搶皇位的晉王、齊王,如今你二十歲,已及冠的男人,倒是連個韓王都不敢動,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丟盡你阿耶的臉!”又是一套茶具砸在獨孤明夷麵前,“哐啷”一聲碎得一幹二淨,驚得陪侍的侍女又是一連串的哆嗦。

平山猶不解氣,狠狠拍在小幾上,“一次夏試,連個一甲都點不出來,要和韓王保舉的考生擠二甲,這不是讓韓王照著你我的臉打,照著阿兄的臉打!”

“晉王、齊王也就算了,好歹也是阿娘生的,有這個野心也算是不辜負北地獨孤和河東柳氏,不長眼歸不長眼,我也為他們流點眼淚。可獨孤壽敬算什麼東西!”她越想越氣,保養得當的臉上全是怒容,豐盈的胸口劇烈起伏,一把推開前來勸她消氣的侍女,“陪媵生的玩意罷了,就該給我在封地呆到死,讓他進長安城都是恩典,也敢插手科舉?!”

獨孤明夷耐心地等平山發完脾氣,並不說他此前隻按規矩點了前三甲,在平山這裏才知道擬出的榜竟是這樣的結果,恐怕是禮部中有人陽奉陰違,暗自和韓王有勾連。

他隻看向上座的平山,眉目平和如煙:“那依姑母的意思,要我現在去斬了韓王嗎?”

平山反倒一愣:“你什麼意思?”

“如姑母所說,我十三歲時以劍斬兩位叔伯,到如今劍術不說有所精進,至少沒什麼退步,再斬一位叔父綽綽有餘。”獨孤明夷淡淡地說,“隻是當年兩位叔伯闖入長生殿,要搶父親留下的遺詔,狼子野心天下皆知;如今五叔父一向悠遊,是為瀟灑閑王,最大的過錯也不過是前幾年醉心書畫,鬧出過惡奴強搶的爭端,但也道歉補償,長安城內無人不知他避世之心。無論此次是他有心試探,還是禮部暗自動手腳,都未查明,我先下手,又讓世人如何看待我呢?”

他不再多言,安靜地立著等待。

先前發了一大通脾氣,這會兒平山也漸漸冷靜下來。她並非誌大才疏之輩,當年獨孤清聞攻打天下時也曾有計策出自她的手,隻是生性暴烈,如今也不如當年隨著兄長遊走時瀟灑自在,常年壓抑的怒火一股腦全借此噴在獨孤明夷身上。

“抱歉,我失態了。先前說的都是氣話,不是你丟你阿耶的臉,是我無能,連個韓王都鉗製不住,倒讓你受這個委屈。”平山一改之前暴烈的樣子,冷靜下來道歉又是十成十的真心,顯出一張秀美的臉,提及早逝的兄長不自覺地紅了眼圈,“是姑姑丟了你阿耶的臉啊。”

“並非如此。父親早逝,姑母幫扶陛下與我良多,我也知姑母寡居的難處,心中有怒,發出來總比鬱結於心要好。”獨孤明夷毫不在意,反過來安慰平山,“至於夏試的結果,既還未放榜,結果究竟如何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