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隻剩她一個人了。
米婭忽然有點無心回小院去了,她覺得頹然。
她好像做什麼事情都改變不了她總會一個人的現狀,回去小蓮花和小雪人它們大概率也是在沉睡,偶爾醒來玩一玩又會睡著,它們想要長大需要很久很久的睡眠。
她開始覺得小院裏空蕩蕩的,等了很久那個該來的人都沒有來。
泄氣、還有無處可說的憋悶,恨不得把柏溫從神像裏拽出來捶一頓。
米婭沉著臉,咬著唇揮手將頭頂地雲層攪了又攪,硬生生把一片薄薄的雲彩攪成了厚重的烏雲,眼看電閃雷鳴,暴雨就要落下,她才氣哼哼的一跺腳回到小院子裏。
小院子裏一如既往地安靜。
米婭推開籬笆,籬笆的花牆上開了一朵黃色的小花,是今年春日裏的第一朵花。
米婭忽然停下步子,心裏頭仿佛預知了什麼。
她的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又猶如雲彩一樣輕薄,恨不得一瞬間就費盡屋子裏去。
她站在院子門口,表情恍然,眼裏浮現著驚喜、狐疑、激動、悵然、思念,種種情緒湧動。
幾秒鍾後,她慢慢往房子裏走去。
房子還是她走之前的樣子,自然之物們都在沉睡,仿佛一切都沒有變化。
可米婭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在神像上布下的禁製被人碰了,這世上除了她沒人能碰到那禁製。
不,還有一個人,分走她一半神格的另一半。
柏溫。
米婭嘴唇微動,輕輕咀嚼這個名字,舌尖翻滾,帶著繾綣的意味。
光是這個名字,光是這個發音,就能讓她心裏灌了蜜糖一樣的甜,猶如咬了未成熟的橘子一樣,酸澀到底。
她推開了臥室的門。
春日的陽光燦爛,光線從薄薄的窗簾上印進來,在屋子裏投下淺淺的陰影。
米婭最先看到的是一堆灰色的長發,長發鋪地,光暈在灰發上跳動,帶著細碎的光影,像是破碎了的波光粼粼的湖麵。
她的呼吸一滯,空氣全都悶在身體裏,像是沒有學會呼吸一樣。
心跳的仿佛能從胸腔裏跳動出來,喜悅著,奔流著,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奔跑。
撲通,撲通。
長發的主人聽到這異常的聲音,他轉過了身。
一張熟悉的臉驟然映入眼簾,眉眼帶笑,猩紅的眼眸裏含著說不出的溫柔繾綣,又壓抑著無限瘋狂刻骨的思念,眼角的淚痣紅得似血,薄薄的嘴唇蒼白著,帶著微微翹起的弧度。
他看著米婭,抖了抖手裏的衣服,為難道:“這件衣服,要怎麼穿?”
米婭的腦子像是被某種意識攝住了一樣,大腦不會動不會轉,隻會隨著他的話語做出反應,她的眼神落在柏溫手裏的衣服上,那是馬修塞進衣櫃裏的男裝,他已經悄無聲息的在這個房子裏存放好屬於男主人的各種東西。
男裝據說是草原上另一個種族的常見裝束,不是長袍的樣式,有段時間在聖城很流行,馬修就帶了過來。
米婭腦子裏木木的轉過這些想法,眼神又轉到柏溫的身上,他下`身穿著一條不合時宜的黑色褲子,赤著上身。
腹部肌肉緊實,胸肌微微凸起,肩膀寬闊,脖頸堅毅修長,鎖骨明顯,放個硬幣顯然沒問題。
米婭怔怔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腳下不受自己控製一樣往前走了幾步。
她扯過柏溫手裏的短短褂子一樣的衣服,輕聲道:“我幫你穿。”
柏溫低著頭,看著她,乖巧抬起胳膊任米婭把短褂往他身上套。
他的眼神克製又纏綿,蘊含著許多情緒,卻又不敢露出一兩分,他隻能裝作平常又不在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