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的,你在直播間罵什麼人呢?”李哥三十來歲,穿一身西裝,臉上還頂著早起的黑眼圈,“你知道早上我還沒睜眼呢,微信就跟瘋了一樣響個不停,別的戰隊的經理都來提醒我,說你們家flame惹事了。”

他看著一旁的單人沙發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得筆挺的程熙,又想起熱搜那個視頻裏連罵人的嗓音都是奶凶的少年,心裏的火壓了壓。

“罵人一句罰款一萬,這不用我說,你也不缺錢。問題是有兩家還不錯的代言本來想找你,我這剛談得差不多,你就給我整來這麼一出?”

“聽我的,現在去微博上道個歉,文案我都給你寫好了,你就照著發就行……”

“……給那個人道歉?”程熙的嗓音下意識地緊了緊,直截了當地回道,“罰款可以,聯盟覺得影響不好,禁我賽也可以,但是我不能道歉。”

整個MAX就屬程熙的商業價值最高,加上轉會期到,合同還沒續,李哥登時就坐不住了。

“平時看你沒什麼脾氣的,怎麼今天這麼強呢?”李哥瞪著眼,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程熙幾眼,放緩了語氣,“我也是為你好,本來你粉絲就喜歡你乖甜的那一套,要是這件事處理不好,說不準……”

程熙指尖動了動,骨節有些發白,正色道:“他先汙蔑的sailing,我不道歉。再說了……我本來也沒有立什麼人設。”

李哥被這麼一嗆,生生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會議室裏一時間沉默得有些駭人。

還是李哥先沉不住氣:“flame,你給我透個底,這事是不是就因為他罵的是sailing,你才忍不住的。”

程熙點了頭。

“我們先不說sailing退役兩年,複不複出還不一定,就算他複出是真的,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早在四年前,就把你賣到我們這兒了——”

程熙的身體僵了一瞬,有些寬鬆的隊服袖口下的手,攥得死緊。

眸子蒙了層薄薄的水汽:“沒……不是他把我賣到這裏,是我自願的。”

四年前,程熙十六歲,在私立高中讀書,還沒接觸過電競。

他家境好,父母嬌慣著長大,性格又安靜內向,在學校裏幾乎沒什麼朋友,還總受一些小混混的挑釁欺侮。

是陸邈舟帶他接觸了電競圈,跟他說他玩狙擊兵位置很有潛力,一個個操作細節教他,一步步領著他從青訓營到了當時電競豪門俱樂部的LION二隊,又親手把他送來了MAX,進隊即是首發,成就了現在的熙神。

圈子裏的選手甚至粉絲多多少少都知道,當初陸邈舟要送他來MAX的時候,他不情願,鬧得很厲害,以至於那時候網上盛傳sailing是怕新人搶了風頭,才把flame送到MAX的,flame一定恨死了sailing。

到後來他和MAX的合約曝出來,條件好得嚇人,陸邈舟又帶領隊伍連續拿了世界賽冠軍,才終於讓那些揣測偃旗息鼓。

直到兩年前sailing卷入打假賽風波,宣布退役,網上罵聲一片,偏偏flame就是堅持說sailing是他偶像,噴子們才找到了新的說辭。

flame大概是當初在LION被sailing睡過了,徹徹底底就是個舔狗,不然怎麼著也不至於sailing退役兩年了還念念不忘。

除了“睡過了”這件事的確是胡說八道,他對陸邈舟念念不忘倒是真的。

畢竟帶他入圈的人是他,為他籌謀前程的人是他,照顧他、寵他,能讓他無所顧忌的人也是他。

若是這樣都不念念不忘,sailing才是花了那麼久養了一隻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