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1 / 3)

將同伴輕飄飄的身體抓了過去,空落落的肩膀陡然被陰冷的空氣包裹,白向陽渾身顫唞得更厲害。

蟒蛇精剛才說要扯掉白慈一條胳膊和一條腿。

白向陽清楚地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可他還是張了張幹澀的嘴唇,扯動的幅度非常小,可是被風吹幹的嘴唇一被撐平就皸裂開數道裂縫,他沒感覺到痛,舌尖先於痛覺,嚐到了鐵鏽味。

他的喉嚨幹啞,卡在喉嚨口的聲音發澀,一股鬱氣在他幹扁的胸腔裏膨脹著,翻滾著,促使他想要嘶聲呐喊,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

籠罩在前麵的龐大陰影比以往遭遇過的侵略者都要強大。

骨肉剝離的撕裂聲和同伴的尖叫聲充斥著他的耳朵,反複了又反複,不斷摧殘他的神經。

白向陽驚恐地瞪著一雙充血的眼睛,他已經徹底分不清現實和幻聽,驚慌失措之間,一股無形的力量支撐他在蟒蛇精的威壓下抬起頭,脆弱的脖頸使不上力氣了,他就動用肩膀的力量,動用雙手的力量,他捂著耳朵仰起頭,冒著必死的決心在最強大的天敵麵前仰起頭。

可是,憤怒沒來得及從他的嘴巴裏喊出來,他忽被溫熱的液體噴了一身,他的眼睛充滿血絲,瞳孔驟縮,不停地顫動著,眼珠子裏正倒映出同伴被活生生扯斷胳膊的瞬間。

在這一秒鍾之前的尖叫聲都是假的,隻有眼前這一幕是真的。當真正經曆著噩夢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他幻想中的骨肉撕裂聲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都是不存在的,眼前的這一切仿佛變成無聲的黑白畫麵,他真真切切地親眼目睹了一切,卻如同隔著夢裏的一層白紗。

直到溫熱的鮮血濺了他一臉——那是他唯一體會得到的實感。

快救救他,誰能來救救他。

求救聲哽咽在他的喉嚨裏,他已經無數次發出這樣的呼救聲,可他忘記了他的呼救從未發出聲音,也不知道自己臉上一片潮濕不僅是被濺了一臉血,還有他眼睛裏湧出的眼淚。

他倉惶地掃視了周圍一圈,兩邊是貪得無厭的加害者,四周是妄想要分一杯羹的圍觀者,以及同為貨物卻因族類不同而擁有不同待遇的受害者。

沒有人會來救他的,這一路隻有你跟他相依為命。

“這是個什麼玩意?米什麼其……神?”

被蟒蛇精提著後領懸在半空的小白玉鼠精,整張臉浸在髒兮兮的血淚中,他的半邊臉腫成紫青色。原本腦部的重擊導致他昏過去,是左手手臂被一股撕心裂肺的破壞力活生生從身體裏撕裂開去的劇烈疼痛讓他尖叫著醒過來。

劇痛吞沒了他的所有感知,腦海中隻剩一片白茫茫,右手攥著一手冷汗,和他的平安符。

套在手腕上的幾圈紅繩已經髒得不成樣子,紅繩上掛著一個平安符,這是袖珍白玉鼠一族傳承了千百年的精神支柱。

平安符由裁剪整齊的紅綢布縫製成的一個正三角形符袋,正麵要用金絲線一針一線繡著“米其神”三個字,符袋裏填裝半袋金灰,那是用寫著“米其神”三字的金粉紙焚燒而成的。

內裏鬆軟的平安福吸足了汙血的水分,變得脹脹沉沉的,攥在手心很有實感,也因此引起蟒蛇精的注意。

蟒蛇精原先以為這隻小白鼠藏了什麼暗招,為此還警惕了下,結果他從少年緊握成拳的手心裏剝出了一個破平安符。

蟒蛇精覺得自己竟然警惕了這麼一個破爛玩意兒,怒極反笑:“他娘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妖怪求神拜佛,求這破玩意有用的話,白玉鼠全族為什麼還會淪落為全妖界的倡寮啊?”

小白玉鼠已經被痛覺侵吞了五感七識,他聽不見蟒蛇精的話,隻是身體的潛意識促使他緊緊抓著平安符。平安符被蟒蛇精挖了出來,但連係平安符的紅繩卻繞著他的手腕緊緊地纏了好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