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1 / 3)

日夜嚎叫,青年已變成半身入黃土的老人家,他們也依舊相隔在村子的結界內外,不複相見。

……

原初的冷臉和沉默讓老人家冷靜了些許,攥著拐杖的嶙峋雙手微微顫唞,老人家退後了一步,竭力地讓自己體麵一點,說:“我隻是想知道……它,修煉成妖了嗎?”

原初淡淡地瞥了老人家一眼,搖頭。

原初沒有多說。

大黃狗的執念化成妖靈,但或是它的執念留存善意,因而它化作的妖靈太弱,若不是刀劍村所處之地帶有迷陣,方圓十裏都沒有妖怪出沒,否則大黃狗的妖靈早被當成點心吃掉了。

老人家的眼底霎時湧出失落。

老人家自然也是害怕妖怪的,但是成妖是大黃狗唯一能夠維係生命的方式,如今得知它沒能成妖,這麼多年過去了,大黃狗必然也離世了,隻是不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是如何知道它的存在的……

人至暮年,越發懷念年少時的好時光,也更加痛惜年少時的遺憾,而大黃狗當年的不辭而別,更是令老人家夜夜輾轉反側的人生一大缺憾。

眼前這位陌生的少年並不像許砳砳一樣好說話,許砳砳雖然也談不上具有親和力,但他不易親近卻容易接近,而顯然那位麵生陌生的少年並不想和其他人產生交集,比起“不願”,而像“不屑”。

老人家雖然有眼力見,但多年的缺憾讓他心有不甘,他歎氣道:“我隻是問問它……當年為什麼不辭而別。”

話音落地,沉寂片刻,許砳砳站在旁邊也連蒙帶猜大概猜中個七七八八,他不認為原初會好心相告,正想要轉移話題,手腕一牽動原初的手,就聽原初忽然開口道:“不想你知道它已經死了。”

原初隻是照搬了原話,但沒有說全,大黃狗的本意令原初費解——因為大黃狗曾和老人家相依為命,也陪伴少年走過迷茫的時期,說來也是大黃狗自作多情,少年曾是大黃狗生命裏唯一的光,大黃狗便以為自己之於老人家也是等重的分量,生怕少年沒了它就活不下去,甚至還認定它先離開違背了他們之間的約定……

許砳砳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但是他從老人家的隻言片語和反應中猜測出大半,隻是他覺得,老人家的悔不當初和遺憾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

人與家養動物之間的關係從來都不平等,哪怕是在現世,當養了寵物貓狗的那一刻起就是不斷虧欠它們的故事的開始,許是像公益廣告語所說,“你會有很多個朋友,可它卻隻有你一個”。

更別提人族與妖族勢不兩立的世界。

人們總是擅自結緣,擅自闖入它的世界,擅自以帶著歉意的虧欠態度繼續虧欠著。

……

當第一束曙光紮破天穹時,原初和許砳砳也已啟程離開刀劍村,而刀劍村的村民也後知後覺,先知大人竟然已經先離開了。

有晨起便去尋先知大人卻尋不到的村民,在經過兩家打鐵鋪門前的空地時,忽然駐足往回看,他皺著眉多看了一眼,麵露詫異地在那麵祖傳廣告牆上看出異於平常的變化。

隻見,那與惡龍搏鬥的人族先知的腳下,原本因多年遭受風吹日曬而牆麵剝落的一大塊黑黢黢的地方,不知何時竟顯現出了完整的壁畫來——

人族先知腳下,一隻振翅懸空的巨龍傲然屹立於壁畫上,因其龍威當前,對麵的惡龍的氣焰竟被生生地壓下七分。

那巨龍馱著人族先知,它的存在竟能與原壁畫的一筆一畫完美適配,就連同色調和筆畫都像是同年代的產物,渾然一體,絲毫不差。

村民內心驚懼不已,懼怕之餘,又因巨龍與人族的勇者站在同一陣營而生出幾分敬畏之心。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隻見巨龍渾身漆黑,他注意到唯有巨龍的雙眸發白,心猜它的眼瞳本該是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