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卻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與男人同行的另外九名普通人族跑上前,以中年男人馬首是瞻,紛紛將麵具扒至頭頂上,上至三四十歲的成年男壯年,下至十幾二十歲的青年人,他們看向許砳砳的目光之中既帶著探究之意,也摻雜好奇、敬畏、懷疑等多種複雜的情緒。
與他們做對比,許砳砳才覺察出領頭男人身上有何異樣:他對許砳砳既不好奇,也不打量不探究。
哪怕見到許砳砳臉上貼著繃帶的傷口也不感到奇怪。
仿佛人族先知不過爾爾,他見得多了,並不算稀奇。
而人族先知也從未再給他帶來任何驚喜。
許砳砳原以為,人族先知應該在人族主城中享有極高的地位,可如今看來並沒有。
畢竟根據許砳砳途經好夢鎮的遭遇來看,其他散落在外的人族聚集地裏,人族先知始終隻是一個傳說,外麵的普通人族終其一生都很難遇見一個先知,所以曾在百年前出現過並給予他們幫助的名為「米其」的大人物,被他們供奉了起來,「米其」二字是最後的信仰。
人族先知絡繹不絕地被召喚了過來,又前仆後繼地死去。
隨之一同死去的還有主城人族們的信仰。
戴著黑皮靴的魁梧男人咬著煙嘴兒,抖落一地煙灰,他揚起了下巴,招呼道:“跟我上來,我現在帶你去城主的主城裏。”
男人的寬下巴點了點旁邊的越野車。
許砳砳點頭道:“有勞。”
男人的九名手下分立兩邊,為許砳砳和他們的頭兒讓道。
許砳砳坐在副駕駛座,那位中年男人為他開車,單獨送他去不白城主城。
越野在主城的青石板磚上碾過。
男人一路沉默,許砳砳也不自找話,自顧看著車窗外麵。
人族主城的建築群風格類似於現代的歐洲文藝複興時期的建築,對許砳砳而言不存在記憶點。
途徑遇到的人族大多都生活得怡然自得,婦女們三五成群聚在城中小道的陰涼處擇菜閑聊天,年齡相仿的一群孩童笑著鬧著互相追打玩鬧,花甲之年的老人家坐在大樹下納涼下棋。
他們的生活很安逸,但都戴著同款麵具,隻是鳥喙麵具的喙尖長短不一,打鐵村雖然也是類似如此的圖景,但仍遠遠不及他們怡然自得,更別提好夢鎮了,不白城居民的現狀,與成日擔驚受怕的好夢鎮形成鮮明對比。
換個說法,好夢鎮的鎮民尚且還在為了求“生存”而不惜一切代價,而不白城的居民卻已然在過“生活”。
途經還看到一對情侶手挽著手路過,他們之所以在人群中脫引而出,吸引了許砳砳注意,是因為他們臉上戴著的麵具與其他人不一樣,許砳砳分辨出,兩人的麵具類似於麻雀和和平鴿。許砳砳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麵具,鳥嘴在鼻子的位置,露出了嘴唇和下巴,看得見他們交談時唇角露出愜意的微笑。
可路人看到他們都避之不及,指指點點。
見許砳砳好奇地打量著那對情侶,開車的大漢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車子在城中的噴泉廣場停下。
許砳砳一下車就看到,在一座盛放的蓮花形狀的巨型噴泉前麵,屹立一尊象牙白的雕像。
領路的中年男人甩上車門,紫紅色的厚唇一撅一吐,把燃盡煙卷的煙蒂吐在地上,黑皮靴踩上去,一碾,他對許砳砳說道:“跟我來。”
此時,正巧一個須發皆白的爺爺牽著自己的孫兒孫女路過,經過這座矗立在主城廣場的威武雄壯的英雄雕像時,半大的孫子拽著爺爺的手走不動道,他指著雕塑要爺爺給他講講故事。
小孩兒的頭圍小,鳥喙麵具於他而言也太重了,他不得不用手托麵具。這個迷你版的麵具顯然也不適合他,但他始終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