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把竹匾放在方桌上,拉了一張長板凳讓許砳砳坐,給許砳砳拿來濕毛巾擦臉和手,還給他倒了杯溫水。

許砳砳謝過她,老奶奶坐下聽他講經曆,許砳砳瞎掰扯自己是從一個小村子跑出來的,小村子快淪陷了,他一路僥幸躲過大妖小怪的耳目,這才來到了好夢鎮。%%

老奶奶聽得連連歎息點頭:“……這世道哪都不太平,好夢鎮也……”

忽聽屋內傳來一聲咳嗽聲,打斷他們的對話,老奶奶忙起身倒了一杯水,端水送進裏屋。

許砳砳打量了一眼屋內的擺設,室內擺設極簡,但是幹淨整潔。

正對大門的北牆開有一個小窗,窗門關得死緊,窗上還放著兩個截半的瓶罐,瓶裏插著兩把已經枯萎的幹花。

壁櫥上擺著一副用玻璃相框裱起來的蠟筆圖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畫上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趴在老奶奶的背上,奶奶背著她行走在夜間的山坡,她指著漫天的星星給奶奶看。

她們都在笑。

畫上用蠟筆寫著幾個稚嫩的字:等我長大了,就換我背著奶奶去看星星!

許砳砳的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那件桃紅色的大棉襖,因為這件衣服對於小女孩而言過於寬大,衣長幾乎蓋到她的膝彎。

許砳砳環顧四周,老奶奶屋裏擺設極簡,但五髒俱全應有盡有,隻是許砳砳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東西。

許砳砳收回視線,把手伸進書包裏,摸了摸初初冰冰涼涼的小腦袋,確保初初在書包裏呆得好好的。

他把手抽出來時,濕了一小節指頭——被初初舔濕的。

許砳砳:“……”

許砳砳又把手指伸進書包,將指節上的口水糊到初初的腦袋上。

這時老奶奶也出來了,許砳砳無心跟初初計較。

老人家拿著瓜刨坐回方桌旁,剝著蓮藕節的皮,對許砳砳說道:“我家老頭子身子骨不好,尤其是一到陰雨天,他的腳病就又犯了,腳腫得下不了地來。孩子,你今晚就暫且先在這住下吧,隻要能熬到明天天大亮,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許砳砳點了點頭,問:“奶奶,剛才路口那個人……”

許砳砳初來乍到,剛進入好夢鎮不到半個小時,心裏卻有一堆疑團,最令他在意的就是那個發癲發狂的中年男人。

老奶奶歎了口氣,說:“那人名叫胡高歡,也是好夢鎮的人,現在已經徹底瘋了,他也是個可惡又可憐的人啊。”

老奶奶重重地籲出一口氣。

許砳砳又接著問:“那關於您剛才說的子午花田,那又是個什麼地方?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花。”

雖然可能是巧合,但剛才在門口,老奶奶像是說漏了嘴才提到“子午花田”,而直覺告訴許砳砳,那個中年男人也是因為許砳砳提到“子午花田”,才會被刺激得突然發瘋抓狂的。

老奶奶聞言,抿著因蒼白而幹癟的嘴唇,她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把頭發上的佩花摘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在許砳砳的前麵,還輕輕將枯卷的花穗撫平。

老奶奶壓低聲,對許砳砳說道:“這就是子午花,不過這朵花徹底枯萎了,也失去了它的效力。子午花在子夜盛開,又在午時枯萎,隻有十二個小時的壽命,而它的花莖更是離體幾分鍾就會幹枯,它對生長環境的要求也極高,至今無法移植到村裏。”

老奶奶對待這朵幹花既珍之又重之,許砳砳不得不懷著敬畏之心仔細端詳擺在眼前的這朵枯花,努力靠想象力複原它原本嬌滴滴的